罗斐偷跑出来,苗晴天四处找他,正好找到宋家?
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细节,那就是徐奕儒当时开了车,而他拿走的那箱材料就放在後备箱里。
可按照程序,警方赶到时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死者情况和身份,再进一步排查死因。
如果是他杀,那麽就要确认凶手是谁,以及凶器在哪里。
徐奕儒虽然报了警,却也有杀人的可能性,那麽警方请徐奕儒稍作配合,让他打开後备箱,并检查车子内部的环节就必不可少。
而当时的警察也确实是这麽做的。
可是在报告中,却没有提到後备箱里有一箱文件。
换句话说就是,在外部环境中的所有动作,徐奕儒和苗晴天丶罗斐姐弟的轨迹是重叠的,也可以互相映证对方的行动线。
而在屋子里,除了两位死者之外,就只有宋昕一个活口。
宋昕在做什麽,他的行动线没有任何人知道,也就只能通过房子里的痕迹判断。
但宋昕一直生活在那里,到处都有他的痕迹,要如何分辨哪些痕迹属于之前,哪些痕迹属于当晚,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。
通过档案记录来看,宋昕在案发时那半个小时里一直处于“静止”状态,即躲藏在阁楼里。
以当时来看,可以解释为宋昕很内向,喜欢待在阁楼里独处。
但以今日的眼光来看,这本身就有点不合理。
宋昕根本不是一个内向的人,阁楼里能有什麽东西吸引他,他才会经常上去独处?
或许是阁楼里藏了一些秘密,不过现在已经不得而知的。
那麽如果假设躲在阁楼里是谎言,这层谎言又是为了掩盖什麽事呢?
很显然,他是不希望被人知道他当时在别的地方,而这个地方和他当时做的事,对他来讲一种威胁。
命案发生了,最该感到威胁的不就是……
会是那样吗?
想到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,戚沨瞬间醒了神,再看向玻璃对面,一时有些不确定,还有一点不真实感。
直到江进问:“是不是想到了?”
戚沨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罗斐是在暗示,宋昕父母的死和他有关。”
“他?罗斐吗?”夏正还有点没反应过来,“不会吧。”
江进先是愣了愣,也有点不敢相信:“是宋昕?”
戚沨点头:“宋昕根本不可能一直躲在阁楼里。”
楼下出了那麽大动静,宋昕出于基本的好奇心,也应该下楼看看,再说後来警车和救护车都到了,宋昕依然不出来,难道他已经“知道”发生了什麽,所以躲起来?
如果是这样,就说明宋昕出来过。
可是如果小孩子看到自己的父母,一个死在浴缸里,一个倒在楼梯拐角,难道不是第一时间扑上去吗?
可宋昕的行为就和当时跑掉的凶手一样:逃避。
江进也因此瞬间想到之前王昭的反应,所有口供都是为了逃避责任。
是的,这是只有急于摆脱的真凶才会做出的行为。
“我去,不会吧……”夏正再次感叹。
江进说:“就算是这样,也没有证据能证明。就算罗斐是目击证人,可以他嫌疑人的身份,也不能仅凭口供就定宋昕的罪名。这案子不可能翻。”
“是不可能,这一点罗斐比谁都清楚。”戚沨的目光透过玻璃墙,落在罗斐的脸上,“可他却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,他的目的只有一个……”
单向玻璃对面,宋昕似乎已经接收到罗斐的暗示。
他一时没有动作,面部表情也只有罗斐看得见。
大概过了半分钟,宋昕才说了这麽一句:“既然你看到凶手杀人,为什麽不告诉警方?”
罗斐始终盯着宋昕的眼睛,露出一丝笑容:“因为我要藏一些东西,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当晚去了哪里,干了什麽。”
也就是这一刻,宋昕在罗斐眼底深处窥见一丝疯狂,他似乎正在逐渐失去理智。
可宋昕不知道是为什麽。
罗斐眯了眯眼睛,眼底深处的情绪也在跟着涌动:“我後来将这件事告诉了另一个人,他叫徐奕儒。你认识他吗?”
宋昕微微擡起下巴,却没接话。
他是个谨慎的人,心里早有盘算,知道警方早晚都会查到他和徐奕儒之间的微妙联系,所以他不可能在这一刻回答“认识”或“不认识”。
罗斐又道:“他和凶手後来走得很近,他将凶手当做自己儿子一样看待。我知道他们之间有一番谈话,是我姐告诉我的。徐奕儒主动提出帮凶手保守秘密,而凶手就永远不去追究那箱不翼而飞的东西。那箱东西给徐奕儒带来了荣誉丶财富,可那些东西本不属于他。他们之间就这样达成了协议。”
戚沨的视线已经不由自主地转向宋昕,尽管他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,可她却仍感觉到在某个瞬间,不,应该说是罗斐吐出某些字眼时,宋昕的身体出现了瞬间的僵硬。
这说明有些细节宋昕是第一次听到,而且已经超出了他的所知的事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