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的夜色密不透风,浓稠得像杯黑米粥。
初凝越看越饿,越饿越看,幻想着粥下一秒能送到嘴边。她中午饭没吃好,下午第一场考完就已饥肠辘辘。
走出几米远,陈弥像明白她的心思,转头问她上不上车,骑车走得快点。
“你着急回家吗?”初凝问。
陈弥回个不急。老太太中午就打电话来,说下午在李奶奶家打麻将,肯定不在家里吃晚饭。
初凝“哦”一声,“那走走也好。”
她不急着回家。回家也是冷锅冷竈,初平安最近在朋友店里帮忙,一到家就是八九点,没什麽时间给她做饭,初凝最近总啃面包。左右要啃面包,早一点晚一点无所谓。
碰上七点晚高峰,马路上堵得厉害。绕过几条灯火通明的马路,别的没听见,汽笛刹车声听得不少。
经过一下午的游戏音效浸染,初凝以为自己真正做到了习以为常,熟能生巧。直到又走出一段距离,她再度皱起眉头。
路边一家新开的奶茶店,支着红色的气球拱门,音响声震耳欲聋。
看得出来,初凝是真嫌吵。
陈弥眼睁睁看着她捂起耳朵,口里念念有词,兀自加快脚步向前走去,突然一阵想笑。
等初凝意识到自己把人丢在身後,又匆匆回过头,走几步倒回去。
“有这麽吵?”陈弥问。
“你不觉得吗?”初凝皱眉放下手,提高音量道,“那您的耳朵挺耐造。”
陈弥如是说,“还行,有点儿。”
也不知初凝听没听见,她笑着转过身,伸手轻捂住他的耳朵。刹那间,遍地的喧嚣隔绝在外,耳际再听不见其他。
陈弥一愣,神色短暂慌乱一瞬。
“这样就好了,什麽也听不见,多清净。”初凝的声音细若蚊呐。
“好是好,不过我快连你说的话都听不见了。”良久後,陈弥才开口。
初凝放下手,掌心尚还温热。午後一场雨下得毫无征兆,傍晚又停得恰好。沿路湿漉漉一片,不见干处。
她眼里蓄着一汪清澈的泉水,笑道忘了这茬了,是我考虑不周。
“那倒没有,”陈弥望着积水里二人的倒影,“确实挺吵……”
初凝又捂起耳朵,“那赶紧走吧,走过去就好了……”
“你在这等我一会儿,”陈弥揉揉额头,耳骨一阵滚烫。他原地支下自行车,单肩背起书包,“我去买点东西。”
怪那音响声太大,初凝没听清,又问一遍,“你说什麽?”
“我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,我去买点东西。”陈弥又重复一遍。
初凝点点头,应一个“那你去吧”。
几分钟後,哪怕耳边的音响声弱下来。初凝正觉神奇,一眨眼的功夫,瞥见陈弥捧着两杯奶茶走到眼前。
初凝放下捂着耳朵的手,听见他问,“草莓芝士和香草芋泥,你想先喝哪杯?”
“啊?”初凝惊讶几秒。
“算了,想不出来也没事,两杯都是你的。”陈弥递出两杯奶茶。
初凝的手指犹豫地蜷缩起来。僵持半晌,她磕绊着吐出几个词,“无事献殷勤,无功不受禄……”
“祖宗,您一顿吃几本词典?”陈弥没忍住笑,提着奶茶,终于又把这句还给她。
初凝勾起唇角,“没别的,我也属词典的,天生词汇量多。”
“这麽厉害,”陈弥索性将计就计,顺着她说话,“那更得喝杯奶茶犒劳犒劳自己,一杯哪儿够,咱们喝两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