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凝未来得及出声阻止,他已经俯身蹲下。
小白鞋是皮面,墨水浸得不深,湿巾擦拭几下,当即洁白如新。
“成,现在看不出来了,”陈弥起身,满怀愧疚说,“拖累您了,真对不起。”
初凝头脑一片混乱,回个“没关系”。
他动作一顿。
初凝慌乱起来,匆匆解释,“我不也老给你添麻烦吗,这算扯平了。”
陈弥说有道理。
“你的校服不用洗一下吗?”
“洗了没地晾,先放着吧。快放学了,回家洗去。”
临放学前,老刘又进班一趟,通知大家後天交书费。一个不小心看见陈弥,老刘大惊,问他是不是挖防空洞去了。
“挖就自个挖,带上人家初凝算什麽事,这属于无妄之灾!”
全班哄堂大笑。
陈弥一边说我哪有空挖防空洞,一边收拾书包。他算了算钱包馀额,交上四五百的书费,应该还剩不少。
“你这运气也忒背了,墨水一滴没用钢笔上,全让别处用了,可惜了了。”
摊开陈弥的校服外套後,前襟大片的墨迹着实令人惊叹。
冯张摇摇头,嫌弃说都染成这样了,快丢了吧。
提起这事陈弥就发愁,这校服也不知洗不洗得出来。但丢是肯定不能丢,不行加84消毒液漂漂白。
“我先洗了再说。”一套校服一百五,他实在舍不得。
“对了,我借你的笔呢,用完还回来。”陈弥说。
“你不提我都忘了,”冯张放下书包,一个转头看见初凝,惊诧几秒,“刚才没注意,初凝脸上怎麽也有?”
好好一张灵气逼人的初恋脸,沾上墨水後,竟显出几分娇憨。
初凝正专心整理错题本,没空搭理人。
陈弥替她回答:“擦桌子不小心抹了把脸,蹭上的。”
“太惨了,这算工伤啊,你这当同桌的不得表示表示?”
陈弥早做好请奶茶赔罪的打算,说肯定表示,你就甭多管闲事了。
说到这,冯张终于记起撇清关系:“哎对了,礼物是你自己选的,初凝和丁晗都是证人,这可怪不了哥们儿我啊。”
“对对对。”陈弥确实怪不了别人,只怪自己天生倒霉冒烟儿。
班里的值日表一周一换,这周轮到初凝和陈弥所在的四人小组打扫卫生。
另两位同学负责走廊,教室留给他们同桌俩。
窗户没关,洁白的帘子迎风翩跹翻飞,吹乱了初凝额间的发丝。
她放下扫帚起身,将头发别到耳後。
远处的火烧云瑰丽壮阔,梦幻到不真实。
你站在桥上看风景,看风景的人站在桥上看你[1]。
二人一边扫着地,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。
“你数学多扣那分要回来了麽?”
“没有,老师说少写一个步骤,得扣一分长长记性。”
“今天英语作业是什麽?”
“好像是整理考试错题,还有五三17-20页的语法填空。”
陈弥笑了声,“怎麽‘好像是’?你不是课代表麽,自信点。”
初凝去掉好像是,又重复一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