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凝正要移开视线,陈弥察觉似的掀起眼皮,直直望过来。
“哎,你今天到底来不来我家啊?”
丁晗说:“麻烦给我肯定的答复,今晚有排位赛,需要後援团啦啦队。”
“又是你那游戏啊,有那麽好玩吗?”
“百闻不如一见,今天正好周五,去我家玩玩你就知道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小道消息,明後天可能要交书费了,”冯张舀起勺西红柿蛋汤倒进米饭中央,随口对陈弥说,“上次咱们发了多少书,得有七八本吧?”
隔着条过道,初凝转过身去,重新投入单词本。
陈弥承认他被卷到了。
还真是全面贯彻“宁可累死自己,也要是卷死同学”,一分一秒都不让自己闲着。
说什麽瞎过,全是假的,谁信谁才傻。
“哟,看什麽呢?”
陈弥回神,问:“你刚才说什麽?”
冯张放下勺子,干脆重复一遍:“我说咱们过两天可能要交书费了。我算了下咱们开学发的,差不多得七八本。”
陈弥点点头。
物理教辅两本丶化学三本,除此之外,还有英语试卷丶语文阅读理解练习等等……
恐怕七八本都说少了。
陈弥淡淡说,“你这消息保真吗?”
“10班语文课代表是年级主任的侄女,她说的绝对没差。”
陈弥听着,默默算了算馀额。
前几天买菜花掉100,今早给奶奶买药花掉50,现在只剩350。
书费每次至少400,如果全款交上,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必然会雪上加霜。
“你找到兼职了吗?”冯张明显直击问题中心。
陈弥摇摇头,回忆起各大找工作app里的闭门羹:“没,我爸妈也还没打钱。”
兴许祸总不单行,他觉得这段时间每一件顺的。
冯张叹口气,陈弥是真惨。
同龄人为学业担忧的时候,他已经开始为生计发愁。
“要我说,你今天就来我家看店吧,晚上店里人多,我们正好忙不过来。”冯张家在胡同口盘了家店开网吧,最近每天的生意都不错。
“成。”陈弥思忖片刻,才开口。
“不过前提是,放学我再给他们打电话看看,要是真没辙,我再去你家看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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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上最後一节语文时,天空阴云密布,校服外套被吹鼓,头发像自由野草,在冷风中狂乱地飞。
初凝握着保温杯,在窗边站了很久。
已经是来一八七中学的第三天了。
她刷着朋友圈,看曾经同学的动态,怀念,又不敢太怀念。
“看什麽呢?”
陈弥路过驻足,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。
初凝叹口气:“看风。”
“上课了,回班吧。”
最後一节课总是上得格外慵懒,快到下课点,班里的同学大半心不在焉。
初凝望着窗外,心道,什麽时候能得到真正的自由,像野草一样遒劲地生长。
先前和丁晗约好去她家打游戏,但碍于天气,二人怕淋个落汤鸡,遂打了个车回家。
丁晗家住胡同里,绕过路口的几家老北京特産糖球和一家网吧,再左拐右拐直到看见棵大槐树就是。
不一会儿,出租车停下,正前方是家“同福网吧”。
与初凝家不同的是,丁晗家背阴,胡同前的屋檐常年遮天蔽日,阴暗又潮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