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这个店,”她擡头看了一圈,虽旧但是被她打理得很干净的小店,“一年下来的利润也才那麽多。”
蒋方橙比了个四。
罗镇太偏了。
虽然物价低,但收入也低。
她一个娘们,撑到现在,不容易。
随宴喉咙里升起一股生涩,长睫颤了颤:“。。。姐,我知道。”他都知道。
所以他才说,就考最近的省份大学,不好吗。
她不干。
让他去祖国的心脏,是她从养他开始,就计划好的。
跟金花被迫成为弟弟的吸血袋相比,她蒋方橙是自愿的。
她希望随宴吃了自己的肉,能走得更远。
她希望随宴喝了自己的血,能飞得更高。
看她没看过的世界,听她没听过的语言。
去过她想过,但没机会过上的生活。
随宴的表情开始变得晦涩痛苦。
他下意识地重复着:“要去就跟我一起。”
“钱呢?”蒋方橙突然拍桌,“我去了,钱从哪儿来?”
“我可以打工。做家教。我可以自己供自己,我也可以供你。”
“别傻了随宴。这才是我立足的根。我做美发店,就能继续供你吃供你穿。住的地方也不愁。我跟着你去了,我干什麽?”
“你姐要文凭没文凭,要文化也没文化。姐去北京干什麽?当服务员,当清洁工,当洗脚的吗?你同学知道了,会笑话你的。”
“你大了,也该懂事点了。怎麽突然开始在这个问题上跟你姐犯轴?”
说着说着,蒋方橙脾气就上来了。
“行了,这话我不想听第二遍。”
她皱眉挥手,“赶紧走。上你的学去。”
随宴看她不想再多谈的样子,眼圈红了,接着咬了咬牙,直接从位子上起来。
椅子脚在地上发出兹拉的噪音。
背着书包到门口,他停了下,眉眼藏着看不明的情绪回头说道:“所以从一开始,你就打算不要我了。”
说完,他就走了。
蒋方橙喝完粥,气得把碗往桌上一跺。
她几走冲到门口,对着人高大清瘦的背影发泄地喊:“如果你嘴里的你姐不要你,是让你去过好日子,而不是整天唧唧歪歪的跟你姐黏在一起呆在这个破地方。那就是!”
然而人已经走远了。
他什麽都没听到。
气死了。
无缘无故地背一口怨锅。
坐下来,拿手当扇子,给自己发热的脸,狂扇风。
蒋方橙觉得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逆骨,总是跟自己意见相冲。
随宴去了学校。
李戈现在成了他的同桌。
这小子天天睡觉。
其实班里睡觉的人,一大半。
高考对他们来说,还不如回家打谷子。
有些人,是高中一毕业,就要结婚的。
有些人,是觉得读书还不如去工地打长工挣得钱多。
老师对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,甚至都不会多嘴。
随宴是异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