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动手打了她,还说要把她送大理寺去,说他没有她这样的女儿,早些撇清了,还能留个清白名声,也免得将来她再惹祸连累整个家。
大理寺……
真到了那去,还能有脸吗?
不用到大理寺,就已经没脸了。
父亲打她。
父亲竟然打她!
大吵大闹,高声叫嚣,要父亲把她送到大理寺去,去就去!
母亲苦苦哀求,眼泪冲花了妆面,白一块,红一块,有些可笑。
母亲已经不年轻了,哭也哭不美,只馀下可笑,所以她的丈夫才不住地往家里带人,不住地给她添弟弟妹妹。
母亲这两年的日子是真的不太好过,丈夫早不爱她了,但好歹尊重还在,这几年是连尊重都渐渐没有了,舅舅办错差,遭了贬斥,现在女儿又这样……
母亲的眼泪流进了女儿的心里。
她不再说什麽了。
因为不想再看见母亲那可怜可笑的样子。
她的沉默纵容了父亲,他骂她骂得更起劲了,话也更难听,但她没有再回一句。
终于,父亲骂累了,暂时高擡贵手放过了她,也放过了她可怜的母亲。
父亲禁了她的足,不许她出门,也没说关她到什麽时候。
不过不重要,不出门挺好的,她不想出去了。
一直到夜里,她才後知後觉地怕起来。
事情败露了,大理寺查到了她头上,虽说大理寺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没有把这事当案子来办,但是大理寺那麽多人,肯定不止一个人知道这事,要是有那嘴不牢的,把这事往外说了,那她会是什麽名声?
怎麽办?
她直觉是没有办法了。
脑里不停地想象着别人知道了那件事後不住地对她指指点点的画面,只要她一出现,她们就目光闪烁,然後交头接耳地说话……
她真完了。
根本睡不着,天快亮了才有睡意,一直睡到了下午,这时候脸就有些不对劲了。
痒,整片的发红,丫头看了,说可能是虫咬,拿来紫草膏给她涂,涂上後的确是好多了,又因为她心里有事,也就没把这个当回事,想不到後来竟一发不可收拾……
严重得这样,是个人都知道不是虫咬而是生疮了,得看大夫,可是这麽多,这麽难看,她才不要见外人,所以就只是叫人给她找偏方。
一点用没有。
半张脸全都是,疼,最要命的是痒,想抓,又不能抓……
终于熬不住了,叫母亲给她请大夫。
看个大夫也不顺心,这里不好,那里又有问题……
丫头也没眼色。
她是犯了天条吗?
一时胸闷气急,反应过来时,碗已然碎了,从她嘴里跑出去的那些责骂也早已散掉,母亲走了进来。
她的母亲,和她荣辱一体,那些女人的欢笑声简直刺耳,照得母亲的悲哀几乎无法遁形,她旁观时心里是怎麽想的?她发誓要争气,不为自己,为母亲,
然而她却是现在这副模样。
母亲会以怎样的目光看她呢?
她不敢想,更不敢去看。
“你们都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