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胡闹!”刘慎大喝一声,“就是她真的买凶杀人,你不同我说,自己跑到他们府上去做什麽?你脑袋里装的难道是浆糊吗?你为什麽不同我说!你什麽时候变得这样蠢了!”说到气头上,抄起手边茶杯就往地上砸。
砰一声巨响,瓷片四下里溅开。
刘悯只是静默。
“你干什麽!会吓到怜思的!”
“吓到他?”刘慎怒气当头,连乐夫人的面子也不给,一声冷笑:“他胆子大着呢!”
刘悯也冷笑。
这是他能做的全部了,心里的话,讲不出来。
我为什麽不同你说?你为什麽问我?你自己竟不知道原因吗?我同你说过什麽?我们父子,一起说过几句话?
怪好笑的。
“你还敢笑!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都在说什麽?”
“好了!”乐夫人两步向前,急切地抱住了刘慎的一条胳膊,劝道:“这分明是别人的错,同怜思有什麽干系呢?是邱家女买凶在先,都是她的错!不能因为她死了,错就挪到咱们身上了,这不是欺负人吗?怜思已经够委屈了,沾上这麽件倒霉事,简直晦气!你不怨旁人害你儿子,反倒怨起他来了,什麽道理?”
“他还没有错!为了一个妾,闹得沸反盈天,以後哪家还愿意把女儿嫁给他!”
“哎呀!这难道是什麽大事吗?值当你这样!怜思娶妇,当然是咱们挑别人,还能有别人挑咱们的道理?咱们家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,老爷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!”
“夫人!”刘慎一掌拍在桌子上,气喘吁吁的,“这可不是小事!莫要跟我在此胡搅蛮缠了!”
“我怎麽胡搅蛮缠了?”乐夫人寸步不让,“我讲的都是实话!就算不是小事,也和咱们没关系,她是在自己家吊颈死的,咱们谁也没押着她把她往绳圈里套,自作孽,不可活,凭什麽怨咱们?只是怜思上门骂几句还是轻的,要换了我,非把他家大门拆了不可!什麽东西!竟敢把手往我家里伸!”说着,松了刘慎的胳膊转而去揽刘悯的肩,“咱们走!不理他,没事的,有我呢,别担心,谁再敢胡说,我一定撕烂他的嘴!”
刘悯任由乐夫人将他带走了。
他是唬住了。
她死了?她竟然死了!
真没想过她会自尽……
怎麽就自尽了呢?
是因为他那些话吗?
虽然他骂的的确很难听,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个死啊!
是真的恨她,但没想过要她为这个死。
是他害死她吗?
继母絮絮叨叨同他说了什麽,一句都没听进去,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。
她死了……
不知道要怎麽办。
乐夫人的意思,先不去国子监了,在家歇几天,等风波过去了再说。
可是,在家的话,免不得要见善来,见着了,她再说那天那些话,他要怎麽说?
还是要到国子监去。
这时候已经是满城风雨了。
才到,就有那好事的,特地穿过大半个国子监来找他,问他,刘怜思你那美妾究竟何等样貌,是不是真跟人说的那样倾国倾城,而且还有别的妙处,我真挺好奇的,我愿意拿两个美婢,不,四个,同你交换,肯定不叫你吃亏,反正她也不干净了,不如就让给我,我不嫌弃……
气得刘悯面如金纸,挥着拳头上去,一把砸断了他的鼻梁。
这人发出杀猪似的嚎叫,顶着一脸的血,也朝刘悯挥起了拳头。
两个人扭打成一团。
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,一堆的叫好声,此起彼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