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第90章我问心无愧
善来是倒了大霉。
这穿罩甲的,是本地守备之子,名字叫做何敬,在他爹手底下任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,年轻有为。
贺山近两年有匪患,常劫掠过往货商,俨然一害。剿匪乃是这位何公子父亲的职责所在,何公子也自认责无旁贷。昨夜是何公子突然收着消息,昨日匪首生辰,匪衆便包了一艘画舫供其在凌湖上寻欢作乐,猖狂至此,简直挑衅!何公子闻得此事目眦欲裂,当即率领手下兵士,定计以小船为掩,暗中将画舫围了,只待深夜杀将上去,将匪首斩于乱刀下。夜里何公子摸上船去,寻到匪首房间,却不见匪首踪影,何公子当即要退返,画舫却忽然起了大火,厮杀声亦同时而起,一时间乱做一团。
何公子辛苦一晚,历经生死不说,还损兵折将,闹出这样大动静,要是抓不着人,莫说是他,便是他老子也得一并吃挂落。
好在何公子虽年少意气,何守备却是深算老谋。
何守备只比儿子晚了一会儿得到消息,当即便暗中调兵遣将,一番排布後,可谓天罗地网,一条鱼尚且游不过去,况人乎?
何公子挨了老子骂,脸上不好看,心里憋了一口气,决意无论如何一定要亲自将匪首捉拿归案以洗刷耻辱。
匪首狡诈,向来谨慎小心,官府与之相斗两年,其身份样貌竟全无知悉,只知其因相貌俊美而诨称锦面贼,于是何公子便满湖找能他入眼的人。
善来听他们说了两句话,想他们或许是在找人,自己经历昨晚,已是无力折腾,只想尽快脱身去看大夫,遂问道:“诸位可是寻人?”
无人应答。
只好又道:“不管诸位寻谁,想必与我没什麽关系,斗胆问一句,诸位所寻之人是男是女?”
官府虽对锦面贼知之甚少,但其是男是女倒还能确定,自是个男子无疑。
善来观何敬神色,心中已有答案,便道:“大人,我虽做男子打扮,却是个女子,我既不是大人所寻之人,还望大人尽早放我离去就医。”
一瞬间何敬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。
正在此时,兵士来报,何敬听了,转身急匆匆去了。
善来自觉状况不佳,但双臂仍被挟制,于是折中道:“要是不放我,还请替我请大夫来,我实在难受得厉害……”
何敬到一合围处,衆人为他让开一条路,尽头处是他的父亲,并一个捆缚着的血人。
何守备正与知府说话,何敬在一旁听了两句,知道了这地上躺着的正是那锦面贼。
这贼子与一名手下皆为何守备所布渔网上的刀片所伤,难逃生天,手下为了活命,出面指认了他。
何敬抽出长剑拨开了脚下人脸上的湿发,仔细端详了那张脸,觉得至多只能算得上清秀,气得他狠狠往这锦面贼肚子上踢了一脚,踢出了两丈远。踢一脚不解气,又追上去踢了一脚,咬牙切齿地骂:“你长这样也配叫锦面贼!”
明海早等着了,看见人就急忙去接。
善来问他:“他们没为难你吧?”
明海摇头,也问了善来一句。
善来摆了摆手:“莫要再提,莫要再提!快去收拾东西,咱们赶紧离了这晦气地方!”
明海看见善来手里的药,有些担心,就说还是先留在这里修养几日的好。
善来拒绝得没有一丝馀地:“这地方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!”
明海无法,只好收拾起东西来。
善来把全身上下都洗过一遍才下楼与明海会合。
叫店家替她准备干粮和水,和前几日食宿一并结清,一切妥当後,就要走,不料却在门口见着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正是何敬,看见了她,就直直冲她过来了。
善来因她所遭的这无妄之灾对何敬很有些怨气,但想着他是官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尽力给了他个好脸。
掌柜认识这位公子,见了忙上来问安,叫何敬两三句话打发了,掌柜走後,何敬便盯着善来的脸看,脸上很有些别扭,想必他自己也知道,于是撇了脸到一边,口中道:“路引给我瞧瞧。”
善来怕的就是这个。
原本她是不怕的,可路引上李觅是个书生,何敬知道她是个女的,要是拿给他瞧,他不追究便罢,一旦追究起来,她少不了麻烦,所以她神色愈发恭敬了,伸手道:“大人,请借一步说话。”
何敬看了她一眼,听了她的话,往她示意的地方去了。
善来安抚了明海两句後也跟了过去,两人来到桥边一棵柳树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