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知道说什麽,她却总有许多话说,到了哪里,吃了什麽东西,路上看到什麽风景,通通告诉他,一点不吝惜笔墨,还收到过干花,小小的一片,没有指甲大,紫色的,没有味道,她说春天到了,所以寄春色给他,邀他共赏。
这个人。
这时候就不说有损天德了。
他想,也许是因为真的很在意他,把他看很重。
很小的一片花,却使他一连愉悦了好多天,似乎置身于绵,失掉了全部力气,头脑是昏的。
後来清醒了,就骂自己傻,她是什麽都给了他,毫无保留,他却在这里庸人自扰。
真是莫名其妙。
真是变蠢了。
可能是春天就要到的缘故。
春天,冰雪消融,他收到了很厚的一封信。
应该是见到了家里人,心中高兴,所以很有谈兴。
没拆信之前,他是作此想,心里也很为她高兴,不料信展开了,却与他所想背道而驰。
不见有什麽欢快的字眼,不过是平铺直叙,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在。
虽然觉得她实在小题大做,但心还是忍不住热起来,脸上带了笑。
後来这笑便顿住了。
他已经还了恩,别人无论怎样,都和他再无瓜葛。
心里有波动,但是不多,而且很快就压了下去,归于平静。
她是知道他的,他也知道她,懂他的意思。
所以才看过,他就拿着信去找人。
刘慎正在院子里踱步,看见刘悯拿着纸过来,以为他是来请教,于是赶忙朝他走过去。
“你瞧一下这个。”
刘慎笑着接过,看了一两行,再也笑不出来。
一日夫妻百日恩。
尽管已经和离,又说过那些狠话,做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。
他始终是想她好的。
真想不到竟是这样一种情形。
“你要回去吗?你可以先收拾东西,我去帮你叫人来,今天就能上路。”说着,刘悯就往外头去。
关外不是太平地方,刘慎自然不是孤身前来,只是他有心求儿子原谅,做好了伏低做小的准备,也就不需要别的人在一旁伺候,他一个人到草料场来,其馀人都留在了城里。
回去吗?
刘慎摇了摇头,“不必,我不回去。”
“话早就说清楚了。”
错了就是错了,既定的事实,不会因为她知错了,处境也变得悲惨而改变。
自作孽,不可活。
这个道理,她不是不懂。
她惨,被她害的人,就不惨吗?
怜思是撑住了,要是撑不住,谁知道现在是怎样?
既然断了,就要断得干净彻底。
他早就做了抉择。
刘悯也就是过来告诉一声,不回去就不回去,他不管。
说到底,和他没关系。
但是眼前人的反应太出乎他的意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