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懿元朝徐从璟“呸”一声,“好你个徐从璟,竟敢当街私绑朝廷命官,该当何罪!”
徐从璟冷笑,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心上,官场上摸爬滚打有哪个是干净的,他手里早不知沾上多少所谓命官的血,若样样惊惧,哪能攀至如今地位。不过,他今日并不欲与其掰扯,直奔主题,“当年你与徐敬执所查贪污案,主谋是谁?”
当年曹懿元被断子孙根,供出徐敬执才得茍活这麽些年,今摸清他软肋,岂能再容他逍遥快活。
此事被曹懿元埋在心底经年,今再被提起,双眼一眯盯着徐从璟。他与徐从璟共事多年,再熟悉不过,眼前人虽模子有所异,然骨子轮廓是有八分相似的,乍然明了,开口劝道,“我劝你莫要摊上此事。”
徐从璟虽已有一番成就,可那人在朝中根基深厚丶盘根错节,绝非轻易能动的。
可徐从璟不领他这份情,眼中覆上寒意,杀气汹涌,“不肯说?不说你便对着盛三娘子的尸体说。”
曹懿元冷哼一声,“她根本不是我女儿。”所以休想威胁他。
“但她是你心上人的女儿,否则你也不会上奏让盛琰监修皇陵,处心积虑欲置他于死地。”盛衿失踪,只要除去盛琰,诚化侯府终会落到盛泠手里,他帮着做这些事,还能是因为什麽?
却见他仍不为所动,徐从璟没了耐心,长呼一声,“云陆!”
这一喊,果真把他软肋逼出来。
三年来离真相最近的一次,徐从璟心跳加速,几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。
主谋!
他要知道背後主谋!
可不幸顿生,曹懿元干唇轻啓时,陡然一阵剧痛,他捂着胸口打滚,猛然吐出一摊黑血,人躺在地一动不动。
他这是中毒了!
云陆忙上前一探鼻息,转头叹道,“郎君,没气了。”
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徐从璟眼眸森然,酝酿着狂风暴雨,暴怒之下把那尸体踢飞几尺远。
他吩咐道,“把他丢到大理寺门前去,自会有人彻查此事。”岳宗定会追查到底的。
……
是日,楼嫣许着浅绿官袍配银袋,前往鸿胪寺任职。
鸿胪寺主簿梁尽馀光瞥她一眼,鼻子里发出“嗤”的一声,不情不愿领她到典客署。此番态度楼嫣许早有预料,并未多说什麽。
并未多做介绍,只安排了张角落里积了灰的书案,一沓文书档案重重砸下,梁尽道,“今日之内,你把这些都做完!”
楼嫣许沉默应声,把任务下发给三个典客署丞手上,却遭到百般推脱,“楼署令,不是我等不愿帮你,实在是寺丞交代了许多事,已是忙不过来了。”
她心下冷笑,下属不听令拿她上级来压,他们也就这点能耐了。
打定主意暂且不计较,她独自收拾好开始办公,却又闻得那三个署丞窃窃私语,
“一个女子,到官场里掺和,真是活久见!”
“你可小声点,那可是圣人钦点的。”
“哼,不就是个会使狐媚手段的!”
诸如此类的话语她在路上已有所耳闻,顿时心累,盯着高高摞起的文书直愣片刻,心里暗暗盘算。
正此时,闻寺外熙熙攘攘喧声一片,长舌的早跑了两趟传个遍,楼嫣许才得知梁尽因枢密使之死一事被大理寺押走。
官场波诡云谲,偶尔死两三个人不是什麽稀奇事,不过她还是侧耳听了一嘴。
“梁主簿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!”
“这从何说起?”
那署丞压低声音,她微微凑身听了个大概,“我昨夜见到枢密使被绑入徐司徒府上,今早就死了,你说这是个什麽事儿?”
此事竟与徐从璟相关?若这署丞出去扬一嘴,也不知能否影响他官途。
心思百转千回,她起身,拿出早准备好的一沓材料砸在三个典客署丞面前。
三人一瞧,脸色骤变。
拿捏他们,还不是轻而易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