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她尸身徐从璟跪在尸身前自悔,他才最……
巨大的愧疚感铺天盖地砸来,压得徐从璟喘不过气,拳头攥着发抖,撑在书案上即刻闭上眼,楼嫣许面容迅即闪过,如刀丶如剑,一遍遍从心头划过。
他真该死啊!简直罪不容诛!
须臾,他撑起身朝盛矜走去,步步踩在她心上。
“你是如何对她的?”他拔出腰间锋刃抵在她下颚,声音如刀尖暗藏冷冽锋芒,“给我从实招来。”
盛矜动也不敢动,一口气哽在喉间几乎要憋得窒息,她扶着书案,腿软得站不住,“你疯……了……”
两行泪悄然淌下,梨花带雨好个带泪美人,然徐从璟已气红了眼,一脚踢开书案令她跌倒在地,倾身上前另一手覆上纤细脖颈,只轻轻一捏,她脸憋得涨红。
“我不知……”她双脚长蹬,双手力扒那双粗劲的手,直至他缓缓卸力才得喘息。
她弓腰大口呼吸一忽儿,全身绷紧,才惊恐擡头,“那日我在绮楼见到她,遂哄骗着下了药送到房里,素来不得见那主顾面容,後来只闻这小娘子愣是不从一头撞死,凑去一瞧,只见有一郎君冲入,应是旧相识,拼死把她尸身抱走,後再不见人。”
徐从璟漆黑眉眼压得很紧,这血淋淋的真相几乎是将他剥皮抽骨丢入乱葬岗任野狗啃食。
他自嘲一声,徐从璟啊徐从璟,错把恩人当仇人,简直愚蠢至极!若非云礼在,恐怕柔儿的尸身都难找回。
心头蓦地拂过一抹冷意,仿佛身後有一双锐眼,无时无刻阴恻恻盯着他。他瞥向书案上那一沓宣纸,脑中一激灵。
那封信。
对,那封信。
让他笃认琬琬罪行的那封信,究竟出自何人之手?此人熟知琬琬习惯丶模仿她字迹,显然是要他将这恨意撒在楼家兄妹身上,可究竟是何人!
良久後,他忍住干呕的冲动,问,“他们是何身份?”
他影子被拉得长长的,沉甸甸压在盛衿身上。他能从名不见经传的小民至当今地位,不知算计过多少人心,踏过多少尸山血海,仅是冷脸站着,足让她打个寒颤,不敢再相视,“只知是一对兄妹,惯是兄长寻猎妹妹办事,听口音是长安人。”
敢纵行此等腌臜事,十之有九乃长安勋贵,云礼定是知二人身份,生恐再牵连他与琬琬,才对此事闭口不言。
徐从璟捂着绞痛的心,凝眉思索。是勋贵,又是兄妹,京中能有几家?管他有几家,必一家一家探到底!
他眼中复杂晦涩,心里已有成算,擡脚踏出门,吩咐门外侍卫,“给我关着。”
关着!盛矜急急看向他,扑过去攥住袍角,“不,你不能这样,徐从璟!你不能私自关我!”
徐从璟一脚踹开,声音冷淡,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,“要麽你在这,要麽你就在大理寺牢里。”
盛矜非主谋,可她是帮凶,逃不过制裁。
门“吱”一声关上,她双目空洞抱膝,泪扑簌簌地落。
云陆跟在徐从璟身侧,垂首低问,“郎君,她毕竟是侯府二娘子,若侯府闹大此事……”
“盛二娘子回府半路被劫,与我何干?”徐从璟脚步不停,啓唇讥笑,云陆了然其意,忙称是。
行至月洞门前,徐从璟停脚,蓦地想起一事,吩咐他去寻柔儿婢女云喜。他领命,见温玠急步前来,颔首退下。
“从璟。”温玠唤一声。
徐从璟擡眼,察觉到他神情凝重,心下汗毛竖起,“怎麽了?”
只见他顿了半晌,没敢擡头看,“尸身,寻到了。”
尸身。
左耳嗡嗡作响,脑子里一团糟,身子僵得要命,面上无波澜,指尖却直抖不停。
晚风吹落庭院花,淡云来往遮月,一股凉意钻入心底,徐从璟喃喃问,“确定是她?”
温玠叹口气,垂在身侧的手蜷曲,“尸体已被炸得焦黑,可她手里有你们定情信物的碎片,上刻有一璟字,你且认一认。”
说罢,二人擡入一尸首,白布入眼帘,直叫人惴惴不安。
徐从璟心猛烈跳动,他呆看许久,祈祷着,祈祷这不是楼嫣许。
可当他狠了心掀开那布时,心跳仍有一瞬停滞。
像。
太像了。
神似形亦似。
他如遭雷劈,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不由自主潸然泪下。他抹去一把泪,颤着手伸过去,却不知放在何处好,只好收回,捂着嘴闷哭一片。
怎麽死的不是他呢?他才是最该死的啊!他最该死!
琬琬丶琬琬……
他终于抚上那只焦黑的手,扒开五指,只见手心盛一玉碎,正是他遍寻无果的双鱼佩鱼尾,其上“璟”字,是他亲手刻上去的。
他回过神来,心底异样滑过。
若此人当真是楼嫣许,他握着她手时,怎麽毫无情意?
他肃起脸,猛地後退一步,“她不是琬琬,她不是。”他相信自己的直觉。
他的琬琬,他爱之入骨,这种感觉不会变。
有人能模仿琬琬写信,替个尸首又有何难?
脑中逐渐清明,他笃信,这不是楼嫣许。在未见到她面容前,他一概不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