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柔素来胆大,魏元瞻似乎比她更在乎她的安危。
思量半日,还是要否,却听一个打趣的声音由上跌下:“你好磨蹭呀。”
魏元瞻自笑一声,放开手,什麽都没说,一个字也没嘱咐。
那马儿像是通灵性,马缰才从主人手里脱落,它便扬起前蹄,简直吓骇知柔,差点儿没挽稳缰绳掉下马背。
魏元瞻亦是惊愕,险些上去帮她驭马,生生忍住了,眼疾手快地攥紧缰绳,由指间穿绕握牢,把马抚定。
短短一个瞬间,他脑子里已过了好几重屏障。他不愿上马同骑,会贴她很近,他的马也会累“死”,他会心痛。
为了避免这种惨状发生,魏元瞻发话:“你下来。”
高长的鸣声犹在耳畔,知柔心绪不宁。早知他的马不好驾驭,却未料到会这麽难,她不再逞强,顺势跳了下去。
两人并肩走着,谁都没提回府的话,好像走到哪儿算哪儿,都不着急。
魏元瞻这时才问:“你为何会去凌府?”
知柔张口想说阿娘的事,又觉得不妥,转而挑拣几句简单的,把她与凌鹤微交往的经过告诉他。
魏元瞻乍紧眉头,还约了下次钓鱼?什麽了不得的人,偏偏盯着宋知柔转。
“你来我往的,是不打算有个了结?”
话音出口,才意识到这话很失礼,把他和知柔都怔了一下。
随後他端直腰背,一副漠然情态,好像对她和凌家往来并不上心。
知柔自然不会应他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,默想自己的心事,信口说:“魏元瞻,你说什麽样的女子会精于弓马?”
虽不知她何来此问,好歹免了尴尬,让他无措的手得以松展。
他思想着回她:“将门之女,勋贵之後,还有……草原上的人吧。”
说着瞟了知柔一眼,险些忘了,还有她。她的箭术也算上乘。
知柔没注意到魏元瞻的视线,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。
她见过阿娘开弓。
是雨夜。
太久之前,那道身影变得愈发模糊,她已经分辨不出那个影子是不是真的,是否是她幻想出来的。
只在她长久的印象中,阿娘就是与所有女子都不一样。
勋贵之後麽?知柔在心底自问了一声。
魏元瞻淡淡盯她须臾:“你是想骑马狩猎吗?若是,我可以教你。”
知柔有点惊讶,擡眸碾过他的面庞,眉一挑,几分俏皮地瞅他:“你什麽都愿意教我,又不怕我青出于蓝,胜过你了?”
这话还够不到他那巍峨的自尊心,于马术上,魏元瞻十分自得。
他睨她一眼,口气轻慢:“等你的马术赢过我,要等多少年?”
“谁知道呢,指不准哪天我就弓马娴熟,令你望尘莫及。”
魏元瞻听了一笑:“若真有这一日,我定以炮礼相贺,携友设席,共祝你迎此喜事。”
扯出这麽大一筐话作码,分明还是骄傲,认为她赢不了他。
知柔吃下了他的激将,表情认真起来:“你说的,不许反悔。”
“不悔。”
“太好了,”得他应承,知柔笑意自唇边晕开,“我很期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