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尘与光(三)只给你一人买的。……
这柄短刀是魏老侯爷在外征战时,于瑶城所获。
魏老侯爷兵器衆多,魏元瞻自学语伊始,央着讨着不知搬空多少。
而这一把,是他七岁生辰那日,祖父亲自翻出来,坐在树荫底下,问他要不要篆一个名。
他嫌“瞻”字笔画过繁,“元”又太傲,半天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来。祖父笑话他优柔,索性不再询问,径自提刀在鞘上篆了个“甲”。
“甲”与“元”乃同义,居上。
既与他的名字相衬,又不暴露,十分妥帖。
魏元瞻从祖父手中得来的兵器里,除了那杆随祖父上阵杀敌的长枪,他最珍视的便是掌中这一把刀。
他在门框底下立住,望着宋知柔,心内不免嘲讽地笑了下。
自己真是大方过头,竟想着以短刀相赠,回应她那待谁都一样的“好”。
魏元瞻折身,把短刀完善地掖入袖中,适才挪步进去,慢腾腾地落到座位上。
知柔看见他,一径跑到案前,还不及说一个字,他已挥了挥手,打发她似的:“自己去玩。”
知柔困惑片顷,方才说道:“昨日叫兰晔给你送去的,瞧见了?”
“没瞧见。”
听得知柔立刻转身,与兰晔对目。
兰晔瞟一眼主子,瞟下四姑娘,一时语塞。
等知柔再转过来,魏元瞻已经将文房用具一应摆好,她下瞥一刹,拧了拧眉:“那支湖笔不好用吗?”
大抵送礼之人都存有一样的心思,希望对方收到礼後目露欣悦,希望他能够用上。
魏元瞻一想到他把那支湖笔,连笔带匣齐整地收在房中,唇畔又凝一抹冷笑。谁清楚那支湖笔又是她在哪儿成批购得,分发给许多人了吧,他还当个珍珠似的收起来。
“你怎麽不问你的哥哥姐姐?”
“t什麽意思?”知柔把花搁下,忖了半晌,“我只给你一个人买了呀。”
湖笔昂贵,并不易得。宋含锦他们用的是京笔,早习惯了,等闲不爱更替。
魏元瞻闻言怔了一下,睐目看她,嘴角有向上牵引的动势,忙抿一抿:“我放房里了。”
眼落到别处,多添一句,“会用的。”
知柔瞧他一会儿,没太上心,眼神朝他背後掠去:“盛星云好几日没来了,你知道他怎麽了吗?”
“他爹爹每逢月底考他功课,他上月疏于读书,八成在他爹爹那儿未通,锁家中了。”
魏元瞻见她不则声,忽然问:“你今日也习射?”
知柔点头,一面将玉韘掏出来,扣在指上:“三姐姐赠我的,我想要很久了,可不能辜负姐姐一番美意。”
说起这个,她又垂首向魏元瞻嘱咐:“今日我就不去起云园了,师父的兰花还得托你照看一二。”
魏元瞻轻蹙下眉:“知道了。”
答对完,知柔扭脸瞧瞧门外,估摸着夫子快要来了,不复多言,预备回到座上找一找书。
魏元瞻还是没忍住,半侧了身子问道:“你送我那些……果真没有任何图谋?”
兰晔的话其实不无道理,宋知柔哪回对他发善心,不是为了借机捉弄?想想之前掺了芥粉的油爆鹅,他这次吃烧鹅前都留了十二个心眼,确认无误才敢用食。
“我图你什麽,一张比铜铁还硬的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