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听贺尽山唤他陈濯,好像是礼部之人。”
陈濯。魏元瞻默念了下,有几分耳闻,是皇後殿下的人吗?
今日皇後派人过来,着实让他吃了一惊。从前他生辰,只有在他进宫的时候,殿下会提及一嘴,再赏他些稀罕之物。
“你方才过来,可有见到姐姐?”魏元瞻忽然问道。
长淮愣了一瞬:“姑娘不在席上?”
魏元瞻摇头。
他原以为姐姐是不想见到外祖母,现下一想,难道是父亲的意思?
“我去找她。”他袍摆微荡,才走出几步又停下来,对长淮吩咐道,“你去一趟水榭,帮我寻个东西。”
那时太过焦急,宋知柔给他的生辰礼被他释手落下,他还未认真端详过。她的手艺,应该很有意思吧。
夜风长袭,魏景繁送宋丶许两家人至廊下,魏元瞻被兰晔找过来,一道送客。
许家两个小子在宴园上便已看见知柔,不过那会儿隔得远,瞧不周真。
眼下离近了,许承策的目光在知柔身上睃一会儿,见她凉凉望来,他胸口一跳,马上挪开眼睛。
早便了结的恩怨,知柔并不太记着,只觉许公子很奇怪,从席上就开始盯她,有什麽好看?
知柔架着眉,才损耗的气力饱足一顿便恢复过来,如同一株旺盛生长的植物,在旁人皆倦怠间,显得分外扎眼。
“四妹妹看什麽呢?”宋含锦感受到她的视线向对过照探,跟着望了望。
除了许家表弟,并无其他可观。
知柔回神道:“没有。”扭头问,“姐姐一会儿还跟我一辆马车吗?”
循阶出去,宋含锦的目光投在宋祈羽背後:“你与母亲同乘,我有话要问哥哥。”
出来侯府,两家人各自上车,知柔捉裙擡脚,倏然一道声音在身後响起:“宋姑娘留步!”
折身瞧去,一个年轻女子正从西边快步行来。
知柔目定须臾,来人已至她跟前开口道:“宋姑娘救命之恩,重如泰山,来日若有用得到蔚仪的地方,蔚仪必倾力相助。”
说完朝她屈膝,“请宋姑娘受蔚仪一拜。”
这哪里使得?知柔忙扶住蔚仪的胳膊,把人带了起来:“不用这样,我不过举手之劳……这位姐姐,你折煞我了。”
蔚仪湛湛擡眸,见她一副为难的神态,不禁馀光朝周围扫了扫,确有许多人瞧着。
“是我唐突……”蔚仪有些羞愧,身前的少女笑了笑,“不妨事。”
知柔往四下环顾一圈,信口道:“姐姐,你怎麽回去呢?”
那行宫中之人早已不在,宴未散时他们便走了。这位姐姐不也是宫里来的吗,她不用和他们一起?
知柔一语中的,蔚仪稍怔了怔,薄唇微张:“他们……在前面等我,我来与姑娘道谢。”
知柔听完点了点头:“哦,那姐姐快去吧,我也要回了。”
许月鸳在等,知柔不好久待。
蔚仪垂目退到一旁,待宋府马车行远,她才慢慢擡起眼睫。
月上中天,银辉破窗而入,魏元瞻撩着袍摆在椅中坐下,手边是长淮替他找回的生辰礼。
忆起池边之事,魏元瞻目色微寒。
那名落水的宫人姓张,名蔚仪,曾是魏鸣瑛交情甚笃的玩伴。前两月,其父获罪,皇後殿下怜她,收留身边为婢。
今日过府,她是替皇後殿下来见魏鸣瑛的。
兰晔捧着茶水进来,见魏元瞻神色不明地把玩那只木兔,询了一声:“爷不高兴麽?”
闻他近前,魏元瞻将兔子拢进掌心,并不饮茶,起身坐去床上:“退下吧,不用伺候。”
兰晔不明就里,出到门廊上用肩膀抵了抵长淮,眼角向屋内一瞟:“怎麽了?陈大人帮着处置谣言,不是喜事麽?”
“什麽喜?咱们证据都收足了,就等那姓贺的上门,叫外人插一脚,真是……”长淮闷闷地叹一口气,想到大姑娘。虽少时她总蹉磨他,私心里,他自然是盼她好。
今夜有关宜宁侯府的消息,在隔天早晨传到了嘉阳耳中。
魏元瞻拒绝了她送去的贺礼,实在意料之内,嘉阳并不恼怒。令她心中困惑的是,皇後殿下竟然派人去了侯府,更蹊跷的是宋四姑娘。
嘉阳的人安插不进侯t府,只得在侯府外暗中视探。听人回报,宋四姑娘与皇後身边的宫婢有所联结,嘉阳胸臆一紧,疑心宋知柔会将那天之事透露出去。
“县主不是说她是聪明人吗?何必插手您的事?”青棠在旁奉茶,瞧嘉阳脸色不明,多嘴提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