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是宋含锦,就是有别的什麽招惹了她。
知柔擡起眼睫,一抹黄晕沉沉地掉在她瞳眸里:“二哥哥,你听说过发生在乌宁的那场战役吗?”
“乌宁……”宋祈章蹙眉思想,“哪一年的事?”
“二十三年前。”
他便笑了一下:“二十三年前,我还没出生呢,打哪儿知道去?”
是了。二十三年前,如此久远,若无人提及,他们几个晚辈如何得知此事?
“他为何那样……”知柔喃喃着。
忆起魏元瞻的口吻,仿佛他亲身经历过,在为大将军打抱不平。可他说的军令又是什麽?谁下给大将军的令吗?
宋祈章一直在看知柔,见其眼色微深,插口道:“他是?”
知柔才反应过来,叹了口气,将下午在碎云楼发生的事情全部讲给他听。
等她把来龙去脉说尽了,宋祈章概述:“所以你们起了口角,因为安远大将军?”
知柔颔首。
他睐她一眼,笑着摇一摇头。
“你可知安远大将军姓什麽?”语调平平,神态中却藏几分怜悯和无奈。
似有响鼓在知柔脑子里敲了一记,她忽然想起来,魏元瞻对她说过,他的祖父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。
“他是……”
魏老侯爷。
难怪丶难怪。
知柔深深攒眉,忽然觉得自己的举止全都错了。
顷刻缄默中,倏闻宋祈章的声音接着响起。
“魏老将军在今上还未登基时,便与其一同远征漠北,立战功第一。後来魏老将军的妹妹嫁给了当今圣上,便是如今的魏皇後。”
魏家是国戚,她竟从来不知。知柔垂下眼,没再吭声。
“侯府门楣贵重,既得圣宠,又被圣上所忌惮,所以魏表哥这个人,又傲,又谦逊有礼,十分矛盾。”
宋祈章一行说着,一行剔唇点她,“你能忍到今日,哥哥我呀,真是佩服。”
知柔又何尝不是一个矛盾的人,她既可混入市井,又有一身娴熟的礼仪规矩,那些京师贵女不常常道她“不伦不类”麽。
于是她嘟囔一句:“金无足赤,人无完人。戴复古说的。”
听至此节,宋祈章稍离车壁,身上染了些脂粉气味,一瞬间都扑迷到知柔那儿,浅浅酝散开。
“四妹妹的胳膊肘到底往哪儿拐?”
知柔将手里的长袍扔给他,不偏不倚,正中胸怀,击得人不由往後欹靠。
随即瞧她展颜,笑嘻嘻的:“当然是向着哥哥啦。”
隔日,太阳才露半边,知柔已经起身吃完早饭,在院子里练功。
待至家塾,她和魏元瞻相互对视了几眼,都很别扭。所幸宋祈章走过来,将春宴一事与她提起,二人便一递一声地开始交谈。
魏元瞻的目光在知柔身上停了一会儿,见她齐整无碍,适才转过头。
昨日他放心不下,让兰晔去宋府门口等,自己沿路找了她许久。後来兰晔说,看见四姑娘回去了,安然无恙,他方才松下心,回府褪下湿漉的衣裳。
果然,她那样聪明,总有办法周全自己。
到下午散学,知柔和魏元瞻都去了起云园,还跟平常一样,二人一起习武,累了就坐下来,搭一搭话。
彼此皆默契地没提昨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