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骄满路(六)她像一只被他顺着皮毛的……
申时的太阳下,四方犹如一块艳红的锦缎。知柔牵绳擡起脸,撞上魏元瞻漆黑的眸子:“怎麽在这等我?”
“想见你,行吗?”她迎着他的目光。
魏元瞻总是很吃这套,嘴角不自觉地噙起来,却不过两息,见她皱眉问:“你打哪回的?”
他皮肤微微透红,原本锋利的眉眼在此刻柔和了几分,知柔看得出,他大概是从哪个酒席上过来的。
魏元瞻松缰下马,捏了捏耳垂,清咳一声,说:“玉风阁。”
从她手里攥过辔头,将两匹马一块拉着,往前慢慢踱步。
“你之前不是在苑州碰到过张奉霖?他父亲是户部侍郎,与户部尚书孙思仁过从甚密。我疑心他和孙思仁也有来往,便想试上一试。”
他声音很低,“我取了孙思仁的印章,让长淮去临刻了。”
“近身取的?”知柔侧脸看他,若同处一席,“他不会怀疑你吗?”
魏元瞻嗯一声,先答了前面那句,又轻快地说:“无所谓。”
纵他心存疑窦,无凭无据,也不能如何。
知柔与魏元瞻并肩,或许是她质疑的眼神太过直白,他立时察觉到,描补了一声:“他这个人……好像没什麽戒心。”
二人的影子移向府阶,见世子回了,门房即刻趋步上去,牵过他手里的缰绳。
正儿八经地上侯府做客,知柔竟觉畏怯,她面朝魏元瞻而立:“我就不进去了。”牵过自己的马,“魏元瞻,多谢你。”
魏元瞻停步,目视她被霞光浸染的脸,有些不明白。
她来此一程,便要回了麽?
“谢我什麽?”
小厮从侧门将越影带入马厩,府前空荡。他的影子遮罩在知柔身上,抵来一些凉沁沁的酒意。
“与生人同席,受委屈了呀。”
他怔然半晌,微微笑了。
少时他那些狂妄幼稚的言行,她究竟要记多久?
马儿嗅到酒气,似有所警,知柔一面安抚它,一面将目光重新投向魏元瞻。
她想了一会儿:“昨夜城中发生何事,你清楚吗?禁军入宋府搜查,我问父亲,父亲只道他们是循规办差,叫我不必忧心。可我早晨见过苏都,他跟我说,昨夜之事乃宋阆所为。”
“昨夜殿下遇刺,人好像还未抓获。”
想起玉风阁内,那似乎没有个性,极容易被人忽略的武选司郎中,魏元瞻不由轻蹙眉宇,“宋阆……他今日也在孙思仁的席上。”
知柔心念正混沌,闻言微微吃了一惊。宽大的衣袖被风拂卷起来,她擡手收压。
“听二哥哥说,宋阆曾经一年三升,附了太子殿下的势……孙尚书既为太子妃的兄弟,他二人交好,应是如水就渠吧?”
“我观今日席面,他倒更像受孙思仁所制。”
魏元瞻说完,目光未动,突兀地问了一句,“你今日为何过来?”
一擡眼碰上他探寻的眼神,知柔睫毛轻簌,仍回答道:“我说了,我想见你。”
魏元瞻抿唇,平静地望着她。
他看过知柔心烦意乱的样子,哪怕不昭于面目,他亦能觉察。
知柔执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一分。
“你不信吗?”
一时静得可以听见风过,衣料相互摩挲的声音。
知柔没有撒谎。
她与阿娘分开後,一门心思皆在宋阆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