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起微澜(八)顺着指缝逆流而上,快烧……
供案底下,光亮消减,暗影幢幢。
魏元瞻的手与知柔相扣,全身注意力被她害得集中一半到这掌间。原要安抚她,叫她别挣扎了,可如今自己气息不稳,胸腔里像关了什麽,冲撞不停。
他的心不静。
脚步声自远传来,噔哒丶噔哒。
魏元瞻无法,紧张之下,他将知柔的手重重摁住,逼迫她望过来。
这种时候,知柔把魏元瞻当作同袍,四目相视,倒是镇定几分,不觉收力回握他的手,身体却一动不动了。
万物岑寂,唯独彼此掌中的心跳很有存在感,几乎要跳到耳朵里。
稍过片刻,有人进来。听足音,是两个。
知柔屏气凝t神,吐息都压抑着。
长淮和兰晔迈入堂中,见空无一人,似乎不敢相信:“爷……爷呢?”
他们主子素来敢作敢当,不会跑的……吧?
兰晔有些着急,里里外外来回搜索,把墙角摸遍了,也没扣出个人影。
“我的爷,您在哪儿啊……别吓小的。”
声音飘来荡去,分明势弱,却像个阎王,要来捉拿小鬼。
供案底下的两只鬼大气都不敢出,心跳到了嗓子眼,简直有种濒死的感觉。
知柔想想又觉得荒谬,她小半段人生里,哪次遇险不能逢凶化吉,这回居然要死在一条供案下?和魏元瞻死在一起?
不要!知柔吓得魂都惊醒,忙告诫自己,她还有阿娘呢,她得好好活着。
手上传来的痛感叫魏元瞻低了低头,她抓得太紧,一种酥麻的感觉游走全身,太难受了。
魏元瞻不禁思忖,万一他胳膊断了,发出动静,令他二人暴露在兰晔和长淮的视野下,他要如何自证清白?
他可是干干净净跪在祠堂的。
二人愁思万缕,目标却是一致,就盼着兰晔他们快点走。
谁知外面“扑通”一声。
长淮掀衣跪地,背是直的,脑袋却不敢擡起,似乎十分羞愧,低声冲兰晔道:“你去找吧,我在这里等爷。”
兰晔微愣,旋即气得咬牙:“你怎麽不等我死了再跪?”
兰晔自觉聪明一回,干什麽也不肯独走,上前拽他:“起来!”很不是滋味地说,“若找不到主子,你就和我埋葬一块儿。”
长淮像一具空壳,给他拖拉着站起,再拖拉着跨出去,没有一点儿心情。
侯爷的责罚看似轻飘飘的,实则如有千钧落他身上,叫他很不好受。
人走了,知柔喘了口气,适才察觉手上好似有一团火,顺着指缝逆流而上,快烧到袖子里。
这种感觉难以言喻,知柔不想钻研,立刻抽出来,往衣摆上蹭一蹭,擦了擦。
“是不是走远了?”她小声问。
绸布间,影丝稍错,滤进来的光深邃幽暗,却也不妨照清彼此的动作和神情。
魏元瞻显然被她的举措怔住了,心中好笑,她在嫌弃谁呢?语气一下子恶劣,睨她一眼:“他们走了,你还在。”
言下之意便是:你才是那个最该走的人。
知柔心领神会。当然了,她得赶紧回去,再多待会儿,真是要折寿的。
撩布钻出供案,里头太热,也有焦躁的缘故,她身上出了些汗,少许发丝黏在玉白的颈上,于暗影昏灯中,凝脂般的肌肤像点了碎金,隐有温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