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乐瑶叫厨娘采购来一筐扇贝,可以弄点蒜蓉扇贝粉丝当做便捷的下酒小菜。
她准备晚上做些烤串来吃,又简单又方便,最重要的是很好吃。
顾乐瑶以前在现代的时候,一个月总要吃一次烧烤。
她曾经一度怀疑烧烤店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,时间长了,她不吃点烧烤,就总觉得嘴里没有味道。
烧烤好吃但容易腻,顾乐瑶还弄一些好喝的茶水饮料解腻。
在大周,早就有柠檬这种水果了,不过现在柠檬被叫做‘西域柑’。
顾乐瑶打算切一些柠檬片,去籽,再加上槐花蜜,做成柠檬蜂蜜水,然後把做好的饮料放到冰室里,冰上一冰,冰过的柠檬蜂蜜水,喝起来极为爽口。
晚上的时候,顾乐瑶提前让人用艾草把院子里熏了一遍,把蚊子和那些爱咬人的小飞虫都赶走。
然後在院子里支起了烧烤架,各式各样的烤肉都用签子串起来,炭火被点燃,泛起红色的火光。
顾乐瑶让李衡也拿了两串肉烤,李衡熟练地拿着竹签子在炭火架上翻转,时不时撒上一些孜然和白芝麻。
香气阵阵袭来,顾乐瑶惊喜地发现,李衡烤肉串的手艺居然意外地很好。
她本以为李衡这种王公贵族,十指不沾阳春水呢。
她弯着眉眼夸李衡,“没想到嘛,你竟然很有烤肉串的天赋!”
顾乐瑶给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柠檬水,酸酸甜甜味道很好。
她本来也想给李衡倒一杯的,可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,示意自己有酒。
李衡吃了一口肉,喝了半壶酒,他看着慢慢燃烧的炭火堆,神情中有些怀念,“以前在军营的时候,我常和兄弟们一起烤肉吃。肉只是当地的野物,也没撒上这麽好的香料,就是粗粗地撒一些盐,烤熟了就已经觉得很好吃了。”
酒入愁肠,他想起了以前在军营中的行伍生活,那时候在北疆,风沙漫天,冬日里寒冷的风,像刀子一样割肉。
将士们驻守边关,虽然苦,虽然累,但是那时候兄弟们都在,一起吃最粗糙的食物,喝最浊的酒,大声欢笑,谁也没抱怨过。
只可惜後来,将军百战死,壮士十年归,同行的兄弟埋葬在了北疆的刺骨寒风中,李衡的双腿也在北疆王庭前落下终生残废,从此再也没站起来过。【1】
李衡醉眼朦胧,他看着跳跃的火苗,拿起手边的酒壶,毫不吝惜地将琼浆玉液倒在地上。
“敬为我大周战斗,死在北疆的战士,愿他们在天有灵,魂兮归来,能找到回家的路。”
顾乐瑶看着这样的李衡,她忽然觉得之前那个温和沉稳的定北王,好像是这个男人戴的假面一样。
之前她见到的李衡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,不得不蜷缩在兽笼里。
这个男人真正的好时光,应当是在战场杀敌,平定北方,收复失地的那段日子。
顾乐瑶想,那时候的李恒,该是怎麽样的英姿飒爽?
双腿残疾之前的李衡,平定北方,让大周与北蛮的战局逆转,从此大周占尽上风,北蛮节节败退,那时候的他该是怎样的意气风发?
可惜他双腿尽废,此生回不到北疆了。
难怪原主的记忆里,李衡会在几年後抑郁而终,他有过那样光辉灿烂的好时光,有过那些生死相依,肝胆相照的好兄弟,他怎麽能忍受无边无际的寂寥与难堪?
顾乐瑶伸手握住李衡的手,很久都没有说话。
此刻说什麽都是多馀的。
李衡这天喝了很多酒,他旁若无人地大声唱着,“岂曰无衣?与子同袍。王于兴师,修我戈矛,与子同仇。岂曰无衣?与子同泽。王于兴师,修我矛戟,与子偕作。岂曰无衣?与子同裳。王于兴师,修我甲兵,与子偕行。”【2】
後来顾乐瑶和李七把他送回院子,让他歇下。
顾乐瑶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低声问李七,“王爷的侍卫是按数字排的吗?我怎麽除了你和李九丶李十,没见过其他人呢?”
李七没想到顾乐瑶会问这个问题,他愣了下,才道,“当年王爷的贴身侍卫有十个人,但其他的兄弟都战死了,他们都留在北疆,没能回来。”
很多兄弟,尸骨都寻不到了,尸山血海,分不清哪块血肉是谁的了。
顾乐瑶咬了下嘴唇,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……”
李七摆摆手,“这跟王妃您无关,大家都是自愿跟着王爷征战沙场的。为国战死,是我们的荣耀。其实,自从您来了王府,我们都觉得王府比之前明亮多了,我和李九丶李十都很感谢您的到来。”
李七那张平时没什麽表情的脸显得很温和,他说,“王妃娘娘,我们都很感激您,自从您来了之後,王爷脸上的笑意明显多了,谢谢你愿意嫁到定北王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