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然本来笑着的脸僵了一下,示意朋友们接着玩乐,她自己则起身,跟着侍女离开了宴会。
裴然穿过歌舞不绝的大厅,跟着侍女走到了偏僻的院落。
侍女给她围上一层面纱,“姑娘,那里的人似乎是得了重病,咱们还是防着点好。”
裴然攥紧拳头,蹙着眉头问,“怎麽得的?这病难道是人传人的?”
侍女望了望里面的情况,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瓣,这才道,“似乎是京城外传来的疫病,这庄子上有南边来的人,可能被传染上了,到了庄子上才发作。庄子上的大夫诊治过了,说是病人身上长了好些红疹,有人说是花柳病,也有人说可能是,可能是……”
裴然到底是个小姑娘,年纪不大,耐心也不足,“可能是什麽,你赶紧说!”
可能是因为着急,她这话有些尖利,侍女不敢惹她生气,于是坦诚道,“有个脸上长了好些麻子的人说,这病可能是天花……”
天花?
天花!
裴然忽然脚步踉跄了一下,她觉得自己有点晕,如果真的是天花,那她们这些人都逃不了!
天花,那可是能把一个村丶一个城都灭了的绝症!
裴然知道不能瞒着这件事,她得让人回去,把这件事告诉父亲,这种大事,她自己是处理不了的!
“你安排几个在庄子外的侍卫,让他们把信传回京城。对了!不许他们进家门,万一真有病症,不要传给父亲母亲!”
裴然拍拍自己的脸,“裴然,你要镇定,你要镇定!你要是慌了,叫别人发现了,这庄子可就乱了!”
她的脸因为拍打,而染上胭脂一般的粉红色,像是吃了许多桃花酒,醉倒了似的。
裴然喝了一杯冷茶,压下狂躁的心跳,脚步轻盈地往宴会举办地去,她作为东道主,必须镇定,这样其馀人才能镇定。
宴会衆人看她来了,都笑着对她举杯示意。
裴然也恰到好处地微笑,看不出半分异样。
宴会上的衆人该赏花的赏花,该饮酒的饮酒,有人赋诗一首,有人对影独酌。
*
英国公府。
正值午後,英国公用完饭,在院里打了一套拳,舒展筋骨。
他年轻时上过战场,打过几年仗,後来老英国公因病去世,他作为嫡长子,顺理成章地回京城继承爵位。
富贵享受了几十年,如今身体渐渐发福,各种疾病都找上来,英国公听从了府医的建议,练上了八段锦。
别说,自从练上了这八段锦,身体舒服多了,腰不疼了,腿不酸了,脚步都轻快了不少。
“咚咚咚”,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英国公的锻炼。
英国公皱了皱眉,“谁呀,我不是说,没有大事别打扰我嘛?”
门外的管家声音颤抖,“公爷!发生大事了!”
英国公闻言大步走到门口。
蒲扇似的大手开门,将管家拽进来,再‘砰’地一声关门,一气呵成。
“发生什麽事了?”英国公的眼睛目光灼灼,盯着管家的眼神像是老虎在盯着猎物。
管家被他盯得冷汗直流,“公爷,咱们小小姐传来消息,说是温泉庄子上发现了天花疫病!”
天花?
英国公面上一肃,“这可是真的?怕不是误诊吧?”
英国公人老成精,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病的症状都与天花类似。
管家抹了把汗,“小小姐派来的人说,庄子上有人得过天花。那人亲自确认过症状,说这病确实是天花。”
英国公身子一抖,他知道,天花可是能灭城的疫病,这麽说,然然可能要折在温泉庄子了?
然然可是他的老来女,英国公一直以来视她如珍宝。
但英国公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,他赶忙写了折子报告给皇上。
他庄子上的人出了事,他可不敢瞒着,温泉庄子上还有不少官员的儿女在呢。
他纵是是国公,也没能力承担这麽大的事,还是赶紧上书,告知皇上,请皇上定夺此事才好!
英国公下定主意,飞快地写了一封奏折,让管家备马,飞似的赶往皇宫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