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熠安又点了点头,他特意把身子往一旁侧了侧,不想让夏潜看出两人的互动。
但他知道夏潜是聪明的,估计在昨晚就知晓两人的关系,萧熠安心里也清楚,但只要不戳破那层纸,他可以自己骗自己。
“听说你要结婚了,程淡和我说的。”萧熠安连忙扯开话题。
“嗯,”夏潜大方地承认,“明年婚期,是个欧洲人。”
他坐进池水,和萧熠安程淡对面而坐,他对萧熠安说:“我早就想问了,你男朋友是个混血,但我来的路人没见过。”
夏潜早就好奇程淡的来头,因为他长的太不一样了,奇怪就奇怪在这,他的脸与这里格格不入,照理说如果在村子里见到同样血统的存在,那一切还解释的过去。
聊到身世,程淡沉默了,他从水里起身,说要去给两人拿点吃的。
萧熠安诧异,他看向夏潜可以如此轻松地从嘴巴里蹦出“男朋友”这三个字。
“你—”萧熠安欲言又止。
他一直在隐藏的事情原来在夏潜这早就一览无馀,萧熠安无奈地笑了笑
夏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温泉池陷入短暂的寂静。
萧熠安望着程淡离去的方向,水面下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。
夏潜随即歉然道:“我是不是说错话了?”
萧熠安苦笑:“据说他是捡来的,还有个姐姐,不过话说回来,你可以帮忙找找他父母吗?”
他大概给夏潜讲了一下他知道的信息,作为一个常人的理解,萧熠安觉得这里面不是捡来的那麽简单,但要说怎麽不简单,他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去哪里下手调查。
从之前发过的论坛,网友的评论到两个看起来生活在这里拘束的姐弟,萧熠安把自己的疑点全和他说了。
夏潜想了想,深吸一口翻了个白眼,萧熠安和他说的全是些片面的东西,而且各地的风俗差异,可能会让旁人误解,他经验尚浅,接触的也都是些民事商业的案子。
“这样,回头你把你掌握的信息打包发给我,我去问问我师傅吧,”夏潜道,“不过,我觉得应该没什麽事,你不要多想。”
朋友两人的话题很快从天聊到地,夏潜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,总是像个随从似的被任意差遣。
“真的,你没走法律这条路是好事,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做吧,我要是再混两年,混不下去了,找你来组个业馀电竞队。”夏潜笑着说。
萧熠安望着池面摇曳的光影出神,温泉水汽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,随着眨眼轻轻颤动。
擡头看着天空,头上银杏叶已经变色金黄色泛着秋日特有味道,几只海鸟掠过庭院清冽的鸣叫。
“好像也不太喜欢了。”他轻声答复着,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水面,“总觉得特没意思。”
池边的矮竹被晨风吹得沙沙作响,一片枯叶打着旋落在水面上,萧熠安注视着那片叶子随波荡漾,忽然想起昨夜在温泉里看见的星空。
“你知道吗,”他转向夏潜,“这里的老渔民能通过海水颜色判断鱼群动向,看云彩就知道暴风雨什麽时候来,我觉得特别神奇。”
夏潜顺着他的目光一起擡头,看向同一片天空。
“上次跟渔船出海,”萧熠安继续说,“看见他们用最老式的方法导航,比GPS还准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向往,“这些书上都没有。”
“嗯。”夏潜听不太懂,象征性的回答。
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萧熠安炫耀:“我的婚礼你会参加吗?这是我的爱人。”
谈论起他爱人的时候,夏潜脸上的表情神采奕奕,他规划着两人的未来,说他们是在一次国际商务官司上认识的。
当萧熠安看见他口中爱人性别的时候,他全都懂了。
“我一定带着程淡一起参加。”萧熠安说。
程淡离开有些时候,他折返的时候端着个托盘,蒸腾的热气模糊他紧绷的下颌线。
托盘里摆着三只粗陶碗,碗里盛着嫩黄色的姜撞奶,边缘缀着深色的红糖浆。另有一碟炸得金黄的海苔虾卷,海苔上还沾着细碎的白芝麻。
海风掠过竹帘,程淡挨着萧熠安重新入水。他膝盖无意间碰到萧熠安在水下的腿,又很快移开,像个欲言又止的标点。
萧熠安接过咬着虾卷,酥脆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“刚刚聊什麽了?”程淡调整好情绪,迫不及待地再次加入他们谈话。
萧熠安和夏潜相视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