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陪我做了手术,可是手术完还要修养一段时间。她家里人让她以工作为主,如果执意要陪我到修养完那一天,就让她把工作辞了干脆直接领证算了。”
宋卫东笑了笑,“我哪能让她那样呢?就让她赶紧回来了,反正北平也有我的舅舅舅妈在。我修养差不多了,听小桃说她辅导了几个学生参加比赛,就连夜买了票回来看看热闹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许棠眠苦笑道:“那你们那天在卫生所後院究竟说了什麽?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我究竟哪里得罪了小桃。”
宋卫东面色一怔,“她就是从那天起一直没和你说话吗?”
“嗯。”许棠眠垂着脑袋,“我真不知道怎麽了,我找了她好几次,她都不理我。”
“我和她说说。”宋卫东立刻就要去後台。明明是他随口说的话,现在他和小桃的关系都恢复正常了,小桃怎麽还对那话揪着不放呢?
“别。”许棠眠攥住他胳膊。
她只是随口一说,毕竟她很看重李玉桃这个朋友,这段时间的沉默对她并不好受。
可要是宋卫东真去找李玉桃说了,两人指不定又要吵一架。他们好不容易才和好,要是因为她吵架,她不是成了那种搬弄是非的绿茶吗?
思来想起她又讪讪道:“她就是小孩子脾气,有误会以後慢慢解释就好了,你别怪她了。”
许棠眠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红色横幅——“热烈庆祝红星小学第一届歌唱比赛圆满举行”,笑着道:“待会小桃还要上台表演呢,你别破坏了她的好心情。”
馀光一撇,後台入口处出现一位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,看着面生。
她的穿衣风格很体面像是文化人,许棠眠以为是哪位优秀学生的家长走错了地方,正打算上前指路,却见妇人径直朝他们走来。
见了她,宋卫东的脸上似有些无奈,一看就认识她。许棠眠正想着这两人是什麽关系,为什麽她好像见过这位妇人时,妇人却奔她走来笑呵呵道:
“这位就是卫东提到的‘小桃’吧?长得真漂亮,难怪卫东不听我劝拄着拐都得过来呢。”
原来是宋卫东的家人,这误会可大了……
许棠眠赶紧解释:“不不不阿姨你搞错了,我不是小桃,我是小桃和宋大哥的朋友,也在这里教书。”
“搞错了?”妇人一脸讶然看向宋卫东。
“舅妈!”宋卫东无奈喊了一声,“这是我的朋友许棠眠,你可以叫她小许。”
妇人尴尬一笑,又拍了拍宋卫东的肩膀笑言道:“那小桃呢?舅妈可是特意来看她的。你说也真是的,怎麽每次我一去医院,她就走了呢?”
她忽然凑近许棠眠,开玩笑说道:“没见到你之前呀,我一直怀疑到底有没有小桃这号人。你说他这个万年老光棍,怎麽就突然有对象了呢?”
“行了行了舅妈,你找个地方坐着吧。”宋卫东无奈将她往外推,而妇人顾及他腿脚也不敢大幅度反抗,便顺着他的力道退到了外面,摇头无奈道:“这孩子…”
等她走了,宋卫东又向许棠眠点头致歉:“不好意思啊小许,我在北平的这段时间都是舅舅舅妈照顾的。之前在医院总是错过,他们正好有空就一门心思要过来看看,还误会你了,别介意啊。”
许棠眠并没将这事放心上,摇摇头笑着道:“没事,阿姨还挺有趣的。”
只是她怎麽想都觉得宋卫东的舅妈有些眼熟,难道是以前爷爷那头的人脉?
许棠眠试探着说道:“你舅妈对你真不错,只是听说你有对象了就能放下工作来看你,换我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抛下工作的。”
宋卫东笑了两声又说着:“没有啦,她和我舅一起开了个厂,正好这边要处理一些业务,就顺便来看看我。”
原来是做生意的,怪不得自己不记得。
估计是之前来家里送过礼,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路人,许棠眠没将这事放心上。
她和宋卫东一起又带着妇人去找了李玉桃,几人正聊着,後台传出一阵悠扬的手风琴声,调子正是虞春生睡前哄她的前苏联歌谣。
妇人脸色一变,一脸急切地四处张望了一番,似乎在找人。
于是宋卫东便问她:“怎麽了舅妈?”
妇人摇摇头勉强笑道:“没什麽,你们这个比赛还有表演手风琴的?”
许棠眠一脸骄傲地介绍道:“是孩子们的合唱表演。我弹钢琴,我爱人弹手风琴一起为他们伴奏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妇人喃喃了一句又笑着道:“後生可畏啊,看你们小小年纪这麽多才多艺的,我们那会可没有这条件。”
宋卫东又催她:“好了舅妈,小桃和其他朋友都会照顾我的,你和舅舅先回去吧。表弟没带来吗?谁在照顾他?”
“送他姥姥家了。”妇人接着道:“我也没啥事,就再待一会吧。”
她又笑呵呵转向许棠眠,“你刚才说你爱人在弹手风琴?阿姨年轻时也有个朋友弹手风琴很厉害,他是从莫斯科回来的,平时就爱组织同学聚会,唱一些苏联民歌之类的。”
许棠眠微笑着附和道:“是吗?我爱人的俄语也很好,他偶尔还和我抱怨这儿没人懂他呢,要是阿姨的朋友也在,他们一定聊得来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许棠眠觉得在她说完话後,这位阿姨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