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际泛白,晨曦微露,驱散了深夜的浓重墨色,却驱不散凌无双心头的混乱。
她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回到外间,背靠着冰凉的墙壁,才勉强支撑住有些软的身体。
那只刚刚被司徒岸紧紧握过的手,此刻仿佛还残留着灼人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道,手背上甚至能依稀感觉到他指尖无意识摩挲时带来的、令人心悸的酥麻。
而耳边,那一声低沉模糊的“无双”,更是如同魔咒般,反复回响,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得可怕,敲打在她已然失序的心跳上。
不是听错了。
他确确实实,在意识昏沉、毫无防备的时刻,唤了她的名字。
为何会是她?
是因为这些时日朝夕相处,共同查案,让他潜意识里觉得她是可信之人?
还是因为在病痛脆弱之时,身边唯有她在照料,故而产生了依赖?
抑或是……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其他缘由?
凌无双用力甩了甩头,试图将这些荒谬的念头驱逐出去。
他是当朝丞相,心思深沉如海,她不过是一个六扇门捕头,因案件而与他有了交集。
他们之间,是上下级,是同盟,仅此而已。
那声梦呓,或许什么都不是,只是病中胡言罢了。
可……为何她的心跳会如此不听话?
如同脱缰的野马,在胸腔里横冲直撞,撞得她耳膜嗡嗡作响,脸颊也烫得惊人。
她抬手,用手背贴了贴自己滚烫的脸颊,那温度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这分明是……心乱的痕迹。
是从何时开始的?
是他在停尸房与她针锋相对,却又在街边摊与她达成共识之时?
是他在书房夜探被她撞破,却并未追究反而坦诚往事之时?
是他在周府遇险,毫不犹豫为她挡下毒血之时?
是他在灯会上猜谜赢簪,将那支玉兰簪递到她面前之时?
还是……在方才那寂静的深夜,他滚烫的手紧紧握住她,无意识地低唤她名字之时?
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,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。
他温润外表下的锐利,他深沉心机中偶尔流露的真实,他看似疏离却屡次出手的维护,他病中脆弱时不经意流露的依赖……
这些点点滴滴,不知何时,早已如同春雨润物,悄无声息地渗透了她的心防。
凌无双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气,试图用查案时的冷静来分析此刻自己这荒谬的状态。
然而,思绪却如同乱麻,越理越乱。
她擅长分析线索,勘验尸体,追捕凶徒,却从未处理过这般……陌生的、来自内心深处的悸动。
“凌捕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