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友德在驿馆书房内,面对司徒岸的质询与那几支致命的军用箭矢,心理防线彻底崩溃。
他涕泪横流,供认不讳,承认了自己通过师爷向漕帮提供军械、并利用职权为其遮掩罪行的事实。
然而,当问及幕后主使及货物最终流向时,他却咬紧牙关,只反复声称自己也是受胁迫,对方势力庞大,若他吐露实情,全家老小性命不保,再不肯多言半句。
线索在钱友德这里似乎又断了。
但司徒岸与凌无双都明白,能让一府知府恐惧至此,背后之人的权势可见一斑。
强逼无用,反而可能适得其反。
就在审讯陷入僵局之际,一份意外的请柬送到了驿馆——是杭州知府钱友德的寿宴请柬。
送请柬的仆役言明,钱夫人特意嘱咐,恳请丞相大人与凌捕头务必赏光。
这无疑是场鸿门宴。
钱友德刚被审讯,转头便送来请柬,其用意耐人寻味。
是示弱求和?
是试探底线?
还是……另有图谋?
“宴无好宴,但不得不去。”
司徒岸放下请柬,目光沉静,“正好借此机会,看看这杭州官场,还有哪些牛鬼蛇神。”
他看向凌无双:“此次,你我需以真实身份出席。”
凌无双微怔。
之前参加林家宴会,是伪装成富商夫妇,便于暗中查探。
此次以丞相与六扇门捕头的真实身份出席知府寿宴,意味着他们将完全暴露在明处,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,风险更大。
“下官明白。”她并无惧色,只是问道,“我们以何种姿态出席?”
司徒岸沉吟片刻,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:“自然是……上官与下属的姿态。
不过,”他话锋一转,“钱友德此番邀请,必有深意。
或许,他会设法单独接触我们中的一人。届时,见机行事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凌无双身上,带着一丝审度:“你平日衣着过于简练,出席这等场合,需得郑重些。妆容……亦需得体。”
凌无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她自幼习武,不喜脂粉,平日里最多以清水洁面,至多涂抹些润肤的香膏,对于描眉画鬓之事,可谓一窍不通。
驿馆中虽有侍女,但……
“下官……不太擅长这些。”她如实相告,语气有些窘迫。
司徒岸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,想起那日她为自己包扎伤口时的笨拙与认真,还有梦中紧握他手时的微凉触感,心底某处悄然柔软。
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,一个或许有些逾越,却又顺理成章的念头。
“无妨,”他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,“本相……略通此道。”
凌无双愕然抬头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他?
当朝丞相?
略通……画眉敷粉之道?
司徒岸并未解释,只对外吩咐了一句。
很快,秦风便送来了一个精致的妆奁,里面胭脂水粉、眉黛口脂一应俱全。
“坐。”司徒岸指了指窗边的绣墩。
凌无双看着那打开的妆奁,又看了看神色自若的司徒岸,心跳莫名有些加快。
这……这成何体统?
让丞相大人为她……上妆?
“大人,这……于礼不合……”她试图拒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