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亏厂里今年前三个月生産任务多,他加班多,攒了一小笔钱,完全够他置办家当在外头单过。
虽然他也可以直接租了房子搬出去,但他找到的那房子离汽车厂近,万一他大哥把他房子当落脚点天天过去呢?
没结婚没分到房,就这麽搬出去,被外人说嘴肯定少不了。到时他是有理变没理,人人都能说教他几句。
搬到厂里宿舍就不一样了,只说家里地方t小,他给侄子们腾地方住,还能多加班。谁也找不出茬来!
许成才後悔没早点搬到厂里宿舍去,像月荷,搬出来住後把自己养得多好!
“早该搬出来了。”关月荷十分理解许成才,怕他动摇,当场帮他算一笔账。
“你一个人交十五块,你大哥三哥他们都有媳妇儿有孩子也才交十五块。你小妹交十五块,你妈再给她补贴十五块。冤大头只有你一个。”
“搬了出来,你以後每个月给几块钱,就当孝敬爹妈的。你放心,以後我天天在胡同里帮你宣传,虽然你不住家里不吃家里的,但你是银杏胡同第一孝顺儿子,每个月惦记爹妈,不等他们退休就开始给养老钱。怎麽样,我这个宣传方向不错吧?”
许成才给她比大拇指,夸道:“关月荷同志,你就是宣传科流落在外的人才吧!”
“嘿嘿。”
她可没少听谢冬雪说工会帮忙调解的各种家庭矛盾,家里老人偏心眼怎麽办?她也能说出个一二三的解决方案来。
走到一半,常正义骑着自行车从後头追上来,下车和他们一块儿走。
常正义前几天一拿到了高中毕业证,就去了防疫站办入职,现在已经上班三天了。
防疫站就在服装厂前面一小段,离得很近。
关月荷打量他的自行车,眼里的羡慕都藏不住了。
就这点上班的距离,常大爷和赵大妈居然给常正义买了一辆新自行车上班用!
常正义的新自行车比她大哥的新自行车还要贵,在银杏胡同出了个大风头。她大哥在家说了两天酸话了。
“你们有没有闻到股怪味?”常正义嗅了嗅,没忍住干呕起来。但另外两人都没什麽反应,他怀疑自己的鼻子出问题了。
难道是今天在防疫站闻老鼠药闻多了导致的?
关月荷举起手里鼓囊囊的牛皮纸袋,“我老爹的指标。”
“什麽?”常正义不理解。
“你们防疫站没下指标吗?要上交鼠尾啊。我们厂没这个任务,所以我们厂的鼠尾都赠送出去了。挺抢手的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常正义像吃了苍蝇似的,後退两步远离关月荷,并弯腰呕了两下。
看着常正义飞快地踩自行车逃走,关月荷和许成才不约而同地嫌弃:“噫~”
不就是鼠尾吗?谁小时候没捉过老鼠交任务啊?
捉老鼠总比捉蟑螂强点吧?她最讨厌蟑螂这玩意。
两人走到一半,远远看到个带红袖章的,关月荷立刻往後退几步和许成才拉开距离,许成才也默契地加快脚步往前走。
这两年,男女关系愈发被盯得紧,走得近一些被逮住了,起码要被批评一顿。
关月荷有次和大哥去搬过冬的大白菜,走路不注意扭了下,她大哥扶她还被人拦住,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语录,然後让他们做检讨。
还好她妈过来得及时,并拉着人问亲兄妹扶一下怎麽了,还让人做了检讨才能走。
她小时候,刚认识的男女同志还能搭肩搂腰跳舞,现在,拉个手都有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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靠着二闺女的“好人缘”,关沧海翻倍完成个人任务,关月荷也终于不用再追着同事要鼠尾了。
也不知道她在厂里荣获的“鼠王”称号什麽时候能被大家遗忘。
谢冬雪笑得直不起腰,最後不走心地安慰她道:“到了九月十月大家闲下来的时候,你就又变成‘服装厂新任厂花’了。”
没错,关月荷同志因为有房有存款,现在被评为厂里的新任厂花(参与评选人数未知)。
说得直白点,就是结婚最佳人选。
等大家闲下来没事干的时候,就该又琢磨着给她介绍对象了。
关月荷撇嘴,给她介绍她就得去相看吗?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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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天,各家去管事大爷那领六六粉,换上旧衣服,带上自制纱布口罩,风风火火地开啓了今年的除四害行动。
“这有个老鼠洞!给我提桶水来!”
“孙大妈!说多少次了,不要往水沟倒屎尿,你看看这。。。。。。yue,我……yue!赶紧清理!再有下次,罚你们去扫公厕!”
“太没素质了!必须罚!重罚!”
关月荷庆幸自家住在後院,同情和孙家临近的周家。
家家屋里屋外每个角落都喷了药水,味道太呛鼻,忙完後,大家就都站外头透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