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月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。
自从她结了婚,到处都是问她什麽时候要孩子的声音。听得人脑袋都要炸了。
而关月荷在被亲妈警告不能和丁学文单独一起走後,又被大姐再三叮嘱,让她和丁学文保持距离。
说实在的,丁大妈这人办事就没点逻辑,不怪她妈和她姐都认为不得不防。
但即使丁大妈有心思,也架不住丁学文提前走人。
丁学文这趟回来是带着公社的任务的,借到了书後,就去找了陈立中,两人直奔京市机械二厂,靠着介绍信在机械二厂待了几天。等丁学文再回到银杏胡同找林思甜还书,关月荷都已经在学校开始新学期的课程了。
丁学文匆匆地返城,又匆匆回乡。回来时没能提前给发小们写信告知,离开时也没来得及道别。
关月荷在图书馆看到一本母猪産後护理的书籍,忍不住挑眉笑了下。
心里有些怅然。
她返校半个月了,丁学文肯定已经离开京市了。
而这个学期开学,少了两个舍友,她们提前回了部队。也是一样没有一句道别。
下一次重逢不知道要到什麽时候。
“月荷,找到没有?”春梅凑过来问,看到她眼前的书,皱了下眉头,“你想转系啊?”
转个头!英语都还没学明白。
关月荷做了个深呼吸,把不好的情绪都给呼出去,又一头扎进了书堆里。
四月份,学校招收的第二届学生到校报道,关月荷他们作为老生,自然被安排了新生接待工作。
英语专业来了三个班的新生,和第一届不太一样,今年的新生里有一半是下乡三年的知识青年,只有小部分解放军学员。
她只关注英语专业的学生,不太能察觉到整个学校的变化。
还是何霜霜和她聊天时提起,她才知道,新生里不少小学毕业的学员,这里头大部分是贫下中农。
怪不得她最近去办公室都看到几个老师边唉声叹气边抓头发道:还得从小学的中文开始教起。
班长胜华说,他们这批学生刚进学校时也是一样的,大家水平不一样,所以有的学生得先补初高中的知识。
但比起最新的一届好一点。
关月荷没想到,这还有自己的事儿。
她的课馀时间被老师安排去当助教,负责教部分新生普通话。
教了半个月,新生们的普通话水平提高不多,关月荷的普通话水平急速下降,五湖四海的口音凑一起,绕得她念着念着就被带偏了。
好在,这种精神折磨在开学一个半月後结束了。
社会上的政治运动还是影响到了学校里的教学活动,学生们搞起了大字报丶组织讨论小组等等,连老师都掺和了进去。
哪怕关月荷所在班的同学意志坚定,一心只想着学习,早日学成回部队,但课程被迫停下,他们仅靠自学也学不了多少。
谢冬雪忙里偷闲来找她们两个,三人坐在草地上相视无言,叹气声一个比一个响。
“你们两个还好,我是身处其中,想不加入讨论组都难。”谢冬雪一时间有些茫然。
学校里的教学活动,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的,关月荷跟着舍友们开啓了“游击战”。有课就去上,没课就去蹲老师问。
就这麽持续了一段时间,上头开始整顿起教育,教学才又恢复正常,甚至教学质量大幅度提升。
谢冬雪像是又活了过来,和她们说中文班的课程特别有趣,邀请她们两个有空去旁听。
劳动节当天,上面下发文件批评丶杜绝“走後门”现象,学校里又闹了一阵。
不只是学校里,外头社会上也在讨论“走後门”上大学的事。
五星汽车厂里闹了两轮了,有人质疑今年被推荐上学的名单就是走後门选出来的,工人闹着要说法,厂里领导正发愁呢。
关月荷载着厚棉被回家洗晒,就被大爷大妈们找上门问:“学校里是不是很多走後门进去的?”
“我不知道啊,光顾着学习了,别人的事我不清楚。”不好回答的问题,装聋作哑就对了。
学期还没结束,关月荷就被通知,暑假要去工厂“学工”。
“月荷,你分去哪个厂了?”
关月荷在贴出的名单里找到自己名字,再顺着名字往右边看过去,“五星汽车厂?”
嘿,巧了不是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