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姐分到的考试地点离服装厂家属院远,谷满年提前去定了附近的招待所不够,怕出别的问题,就请了假,准备陪考两天。
厂里有些人就是因为家属要参加考试才请了假,说要稳固好大後方。
得亏厂里领导开明,让人事科都给批了假。但扣工资肯定是免不了的。
卓越服装厂厂门口和家属院里都挂了红色横幅,是预祝考生考出好成绩的。
提醒着大家:考试在即了。
关月华和谷满年忙着考试的事,谷雨就被江桂英带回了家里带着。
半岁大的小孩,不是冲奶粉就是喝米汤。
“桂英,你家月华生的这闺女看着挺文静啊,和月华的脾气不像。”
江桂英看了眼跟前的人,想起来这人以前还打过撮合关月华和自己儿子的主意,怪不得说出来的话怪里怪气的。
“谷雨和月荷小时候脾气像,力气也大,看这小拳头,有劲着呢。”江桂英道:“不像月华好,省得废口水,打就完事了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真是噎死个人。
“你家月荷和忆苦还不打算要孩子啊?他们都是干部,只能要两个,早点生了多好。”
江桂英真是烦这些人,老盯着别人家炕上那点事干啥?
“你家老三还生不出孩子?我看你是搞错方向了,应该让你家老三去看医生吃药,和你儿媳妇没多大关系。”
“你家又因为房间的事打起来了?你也是,t老两口占着最大间的屋子,小两口睡客厅怎麽成?你俩难道还想折腾出个小儿子来?”
“还有你家。。。。。。”
江桂英叭叭叭一顿说,把人全气走了,自己也终于落得了清净。
但这一清净下来,她就在想:考得怎麽样了?
考了两天半,京市的高考考试才终于落下了帷幕。
关月荷一下班,就见一群年轻人聚在胡同口互相对答案。
对一道,就有人嗷嗷嗷地捶足顿胸一次。还没对到一半呢,有人就抱着脑袋蹲下来痛哭流涕:“我完了!考不上了!”
要换成是平时,有人大声鬼喊,早就来人骂他们了,关月荷估计也要握紧拳头想揍人。
但现在,大家对这帮考生十分包容,难得没在人伤心时再戳几下伤口。
晚上,二号院的邻居们聚集到赵大妈家,大家都想听听常正义和曹丽丽说说高考时的事儿。
三号院的张德胜一手抱着小儿子丶一手拉着张全斌,也来听听正常考生的“经验”。
他家隔壁的丁老五就是不正常的考生,哪个正常人会考了一天就跑回来说不考了的?
张德胜这个外人都比丁大妈生气,想过去抽丁老五一顿。
“我们考场,有人迟到了,後面不给进来,在外面要死要活的,吵死了,多亏有公安在,把人拖走了。”
“考完第一科,就有人放弃了的,考到最後一科,跑了四分之一的人。”
曹丽丽苦笑道:“太难了,我数学好多没答上,题目都没看懂。有道题看着倒是熟悉,就是想不起来怎麽答。”
常正义也是一样的苦瓜脸。
这俩都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戏了,但也没多失望,毕竟,在考试前,他们对自己的实力也有点数,就是想着要试一试。
现在试过了,也没遗憾了,准备明天继续上班去。
“报名的人那麽多,才招那麽点,难是肯定的了。”
大家也从恢复高考的兴奋中彻底回到了现实:高考是恢复了,但想考上,不容易啊!
考试之後,厂里的低迷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,上班时的精气神比以前差多了。
但没多久,元旦一到,广播站通知工人们去领取福利,厂里又是一阵热闹喜庆的欢呼声。
而关月荷同志,也接到通知,她三年没变动的工资要往上涨一涨,以後每个月能领四十六块钱了。
等林忆苦也载着米面粮油回到家,俩人单位发的东西堆在一起,看起来十分可观。
“思甜应该快放假回来了吧?家里收到电报没有?”关月荷算了下时间,她和思甜快一年没见面了!
她们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这麽长时间!
她边扒拉看林忆苦都拿了什麽回来,边念叨道:“也不知道高考的结果什麽时候出来,我真想现在就知道!”
她姐和何霜霜都被通知去做了体检,常正义和曹丽丽没收到这个通知,听说常正义躲公厕後面呜呜哭了挺久,差点被敏感的居民当成是干坏事的。
她是心痒痒得想问,又怕他们考不好惹他们也嗷嗷哭。
但参加考试的那几人特别端得住,一考完回来就投入到工作里,看着像是把高考完全抛到脑後了。
林忆苦等她念叨完了,才问:“咱们什麽时候请客吃饭?”
哦,她都快忘记了,他们领证到现在了,还没摆酒请客。
要换成别人心急些的,可能孩子都揣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