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嘿!这丁老师,肯定也馋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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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,丁学文和陈立中背着大包小包准备前往公社,大队负责赶马车的大爷早在大队部等着了,他们还没走近,大爷就挥了挥鞭子,“就等着你们了。”
没一会儿,大队长从大队部走出来,帮忙把他们行李绑到马车上,又给搭了个沉甸甸的包裹上去。
他俩想拿下来,根本犟不过大队长。
“老乡们的一点心意,你们在这待了十年,这要走了,老乡送点东西,咋不能收了?带着路上吃。”
大队长想了想,也没啥好说的了,就催着他们赶紧上马车,别耽误了买票。
“有空回来玩嗷!”
俩二十七丶八的大男人眼眶红红的,又怕对方看见了不好意思,把脸各朝一边。
他们是六八年的十二月来的,也是这样一个飘着雪的天气。
没想到走的时候也还是雪天。
去公社开了证明出来,俩人在公社的国营饭店吃了碗面,又买了些馒头带上。
坐上前往县城的车子时,陈立中提醒他看车窗外的人,“你二侄子。”
丁学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正好看见丁显宗和他爱人各抱一个孩子从公社卫生所出来,估计是孩子生病了。
他们同在一个公社那麽些年,一年到头也碰不上一次面,平时更不会当亲戚来往。
各有各的生活,碰上面了,点点头也就过去了。
丁显宗没看到他,他也没打算喊人。
汽车也在这时候缓缓开动,向县城的方向驶去。
这趟回京真不容易,刚开始没买到票,又在火车站等了一晚上,第二天才买到。火车行驶的半路上还被迫停了几个小时,他和陈立中跟着下车去铲雪。
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,他是盼着火车立刻开进京市火车站,又盼着这时间再慢点走。
心里近乡情怯的感觉让他这些天的归程,没一天是睡得踏实的。
陈立中倒是能倒头就睡。
他这儿度日如年,京市里等着的人,日子过得飞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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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关科长,你请假?”龙科长拿着她的请假条,看着觉得稀罕。
小关科长上一次请假可是为了打结婚证,还有什麽事能和结婚一样重要?
关月荷打断龙科长的猜想,坦白道:“去火车站接个朋友。”
龙科长没再继续追问,在她的请假条上签了字,才道:“那肯定是小关科长交情特别好的朋友了。”
拿着签好字的请假条交到人事科时,正好遇上许成才也来交请假条。
人事科科长可是厂里的老员工,知道他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,就开玩笑问:“你俩是去喝喜酒啊?”
“差不多吧。”
没有喜酒喝,但也是喜事一件。
根据丁学文发回的电报内容,关月荷和许成才请的除夕前一天的假。
但这天又是厂里发年货的日子,电报上写大概在早上到,他们肯定没法去领了。
许成才的还好,秦子兰可以代领。
关月荷想了想,就把领年货这事交给了两个妈,“今年的米面发两份,一个人没法搬。”
“服装厂今年福利这麽好?!”
可不好嘛,车间里忙到她也去踩缝纫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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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睡不着?”在她再次翻身时,林忆苦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“也不是。”关月荷又朝他这边翻身,被窝里的右手右脚全搭在他身上,“有点兴奋。”
林忆苦知道她和思甜丶许成才要去接丁学文,与老朋友重逢,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。
这份兴奋在第二天早上出门时翻了个倍,林思甜跑过来喊她:“月荷,走啊!”
俩人裹得严严实实地出门,这天气不好骑车带人,他们要坐公交车去火车站。
“姑嫂俩去哪呢?”邻居好奇。
俩人一致地嘿嘿笑,就是不说到底去哪儿。
还没到公交站,就看到许成才已经在等着了,正跺脚驱寒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