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电话便被匆匆挂断,留下一阵忙音。
肖玲握着手机,愣了许久。她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,却想不出缘由。纠结了片刻,终究没能想通,只能转身回到客厅,和高铁继续商量明天的直播事宜。
家里人被抓,阴守常再爱面子也顾不上了。往日里端着的架子被彻底抛开,他四处奔走,托关系丶撒钱,只为能救妻儿出来。
可随着阴无相提供的不利证据越来越多,警察又抓获了在C市企图谋害阴无相的刀疤脸一夥人,人证物证俱在,结果已成定局。
花佳玉和阴莹莹难逃判刑,周新信更是因故意杀人罪,面临重刑。
至于刑期长短,只能尽量争取。
得到消息的那一刻,阴守常瘫坐在沙发上,浑身无力。
他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,最後还是徒劳。
佳玉丶莹莹丶新信都要坐牢?
新信才二十八岁,大好年华就要在牢狱中度过?
“怎麽办……我该怎麽办……”他抱住脑袋,像只受伤的鹌鹑,埋着头痛苦呻吟。
最後,他颤抖着拨通了阴无相的电话。
铃声响了一分钟没人接,他重拨,依旧无人应答。第三次拨打,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忙音。明摆了是不想接!他可是他的老子,小兔崽子翅膀硬了,敢不接电话,阴守常心底燃起无名怒火,手指疯狂按着重拨键,今天,非要和他死磕到底。
不知按了多少次,电话突然接通,传来阴无相冷淡的声音:“有事?”
“不管怎麽样,老子还是你名义上的父亲,你可别忘了,”阴守常咬着牙,声音因连日的奔波和精神紧张而沙哑,又被这电话刺激的,精神都快崩塌了,这个时候他只想放狠话,越是能戳到对方伤口的,越是能让对方痛苦的话,他都会毫不犹豫说出。
“我命令你,去警局撤案!佳玉的丶莹莹的丶新信的,统统都撤了!”
“不去。”阴无相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阴无相!你就不怕外面的人唾骂你?骂你目无尊长丶无情无义丶不顾手足之情,骂你是白眼狼?”阴守常试图用舆论威胁。
“我既然敢做,就不怕人知道。”阴无相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,“倒是你,阴守常,你敢把你做的那些龌龊事,公之于衆吗?”
“你……”阴守常被噎得说不出话,威胁不成反被拿捏,气得浑身发抖,“你真不去?”
“不去。”
“好!好!好!”阴守常连说三个“好”,语气里满是怨毒,“你别後悔!你迟早会衆叛亲离,孤苦伶仃!”
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忙音,阴守常气得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,屏幕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刺耳。
这段时间,阴无相一边疯狂处理公司事务,一边应对阴家的烂摊子,心情本就压抑。自从那天和肖玲通完电话,两人虽仍每天联系,可他心底的慌乱却始终没散去。
接到阴守常的电话後,那份慌乱愈发强烈,他突然无比想念肖玲,想念她的声音,想念她的笑容,哪怕只能见一眼也好。
对,去见她。
他抓起外套,拿起桌上的汽车钥匙,冲出办公室。
“阴总裁,您要去哪?”高秘书连忙追上来,“下午还有个重要会议!”
“会议取消,推迟到明天下午。”阴无相脚步不停,“你跟我去一趟C市。”
高秘书愣住了:“去C市?咱们在那没有业务啊……”
话音刚落,他突然反应过来,眼睛瞪得老大,连忙捂住嘴,偷偷看了眼周围——同事们都在认真工作,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样。
他压低声音,试探地问:“难道是……为了肖玲小姐?”
阴无相没有否认,只是加快了脚步。
许是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肖玲,阴无相的心情也变好起来,“高秘书,你有女朋友吗?”
高秘书闻言笑了笑,稳稳握着方向盘摇头:“还没呢,阴总。”
“那你可要抓紧了。”
高秘书点了点头,从後视镜看到坐着後排的阴总闭着眼,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。
驱车五个小时,车子终于抵达C市上溪村村外的旷野。
夕阳像个鸭蛋黄,斜挂在天空,将大地染成一片暖橙。田地里铺着厚厚的灰色塑料布,边缘的线头桀骜不驯地翘着,在寒风中微微晃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