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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扰菊病（第1页）

香扰菊病

长公主府赏荷会後，京中暗流涌动。

关于庭燎与谢敬之的流言，如同夏夜蚊蚋，在勋贵圈中嗡嗡作响。

陈小姐那日受挫，心有不甘，更兼家中与梁王府沾亲，便暗地里添油加醋，将“御苑坡地孤男寡女”之言散得更广。

风声传入安国公府，王氏坐立难安。

“燎儿，”她屏退下人，拉着庭燎的手，声音压得低低的，“外头那些话……传得越发不像样了！陈氏那丫头，仗着梁王府的势，添油加醋，竟将‘御苑坡地孤男寡女’之言散得满城风雨！你父亲今早朝会，都觉同僚眼光有异。虽则……两家心照不宣，但议亲未定，婚前传出这等闲话，终究有损你清誉，也恐叫谢家面上难堪。”

她顿了顿，目光带着母亲的关切与谨慎，“不若……你暂避些时日？云州别业清净，待秋菊宴後，诸事落定再回京？”

庭燎指尖拂过袖口那道细密缝补的裂痕，心湖澄明如镜。

流言如风，源于外界的揣测与妒忌，非她所能控。

若因此避走，如同为平息风波而强行剪除菊苗枝叶，看似平息，实则伤其根本。

她所求的安稳，在心田澄澈处，不在他人唇舌。

“母亲勿忧。”

庭燎声音清和，带着沉静的力量，“女儿奉旨育菊，职责在身。菊苞将绽，北境新芽需照料，炮制药丸亦在关键。此时离去，有负圣恩，亦负菊事。至于流言，”她目光澄澈坦荡，“女儿行事坦荡，无愧于心。若因流言退缩，反似心虚。女儿愿如北境‘玉韧菊’，风霜不折，守其根本。”

王氏看着女儿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，心底忧虑稍缓，化作疼惜。

“好……娘信你。府中自有你父亲与我为你撑腰。”

庭燎依旧每日晨赴御苑。

坡地上，沙地菊苞日渐饱满，顶端裂开一丝缝隙，清冽微甘的气息若有若无。

北境新芽舒展第三片嫩叶，青翠挺立。

她薄施水肥，察看沟渠，动作专注沉稳，心无旁骛。

外界的喧嚣，如同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。

一日午後，庭燎正在石亭内整理药丸炮制记录。

御苑总管面色煞白，疾步奔来：“苏娘子！大事不好！坡地东头那几株顶好的沙地菊苞……叶尖焦黄，花苞萎蔫了！”

庭燎心头一紧，疾步随去。

只见坡地东头几株最茁壮的菊株，顶端饱满的花苞竟失去光泽，边缘卷曲焦枯，叶片尖端泛起黄褐色，一副生机将绝的模样。

花匠们围在一旁，束手无策，满面愁容。

“娘子！小的们按娘子吩咐照料，水肥未变，光照依旧，昨日还好好的，今日就……”

花匠声音发颤。

庭燎蹲下身，指尖轻触焦枯的花苞边缘，触感干硬脆弱。

拨开根际土壤，泥土微湿，无积水。

凑近细嗅，亦无异常气味。

心识如镜，急速流转。

非虫害，非水涝，非肥伤……何故突发此变？

她目光扫过四周。

坡地东头，靠近一片新移栽的矮丛月季。

月季花开正艳，香气馥郁。

她起身走近，指尖拂过月季叶片，凑近鼻尖细嗅。

一股极淡的丶不易察觉的辛辣气息萦绕。

她心念电转，想起《草木相克疏》中记载：沙地菊性清冽，畏烈香。近浓香花木，易受其气所冲，叶焦苞萎。

“速将此丛月季移走！”

庭燎声音沉稳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，“移至西苑背风处。移後，取清水喷洒受病菊株叶面，根际浇灌稀释的草木灰水，静观其变。”

花匠们立刻动手。

月季移走，清水喷洒，灰水浇灌。

庭燎守在病株旁，仔细观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