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忆狠压住心潮,脸上恢复了清纯可人的乖女模样。
她从床上起来的时候绊了一下,身子摇晃着冲地上栽过去。
贺君衍鼻息轻叹一声,迅过来伸手搀扶。
舒忆像避毒蛇一样跳开,斜着往旁边小跑了几步才稳住身子。
男人气笑在原地:
“避嫌成这样?舒忆,你给我句实话,认识也快半年了,你把我当什么?”
他眼睛紧盯紧那个盈盈不堪一握的小姑娘,明明那么娇柔的女孩,浑身却带着芒刺。
扎的他浑身难受。
其实这话也是舒忆想问他的。
终究还是因为进了御林苑这座百年府邸,见识了传说的高门大户,亲眼看到崔京仪已经住进了贺家,甚至悄悄查了下贺君衍的一块手表的价格……
这些肉眼可见的东西已经让她识趣闭口不问。
更何况,还有很多无形的,比如权势,又如地位。
她的心绞痛。
在被他残酷地质问时,心情压抑的只想泄洪。
她冷淡道:“贺先生,对不起,我只能如实回答您四个字:衣冠禽兽。”
贺君衍喉结浮滚了几下,薄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。
有话卡在嗓子里,鱼刺一样难受,他忍不住一连串咳嗽起来。
舒忆不忍看他的样子,迅拿了包累背过身子:
“刚刚我脚趾用了些力气,记得处理下脖子里的抓痕,别耽误了您好姻缘。贺先生……”
她哽咽几下也没把“再见”两个字没说出口,只用了力气往外走。
棉布衬衫裙在微风中飞扬,她像蝴蝶一样飞走。
那一天,在舒忆的理解里,她和贺君衍这段长达半年的纠缠,彻底完了。
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,又难过,又丢人。
身后的男人一直看着那抹曼妙身影,跳跃着消失在翠色竹林。
他幽深的凤眸里闪动着克制的猩红,回神才现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洇湿。
舒忆凭借惊人的记忆,找到了贺家正门的位置。
她低着头,步子很快,直到走近了,才现院子里围坐了很多人。
这是在贺家进行中的消夏茶会。
院子里摆了两大桌。
一桌是官太太,叶落英坐在核心。
另一桌是大院里长起来的真正京门子弟和千金们,都是贺君衍私交很好的朋友。
核心位置的位子空着,那是个贺君衍坐的地方。
无意闯入的舒忆,被许多双眼睛盯着,感到浑身不适。
小姑娘微笑说了声“抱歉”,转身要走。
座中有女子尖细的声音传来:
“这小姑娘是新来的佣人吗?新手冒失点倒也正常,就是得多做做功课学习规矩。”
是崔京仪的声音,懒洋洋的。
贺君青拿手中银叉转了转,红唇溢出一抹轻笑:
“京仪,如果没记错的话,你那盆骨,还是在京舞受的伤,对吗?”
崔京仪眼珠转了转:“难怪我看着眼熟,当时是有这么个小姑娘在场,进过警局做了笔录的。”
她故意把警局两个字加重,脸上写满了对舒忆的看不起。
贺家一门权贵,对违规违法这样的字眼向来忌讳。但凡事情和警局沾边,都会觉得带了些晦气。
她没料到舒忆会开口。
反正和贺君衍完蛋了,甚至这贺家她应该也没机会再来了。
不如痛痛快快做自己。
舒忆冷色盯着她:
“崔小姐盆骨都碎了,又有通天能力加持,我这种最底层的蝼蚁,不得判个故意伤人?可如今我无事站在这里,说明什么呢?
你大我十岁,不需要我来教你做人。如果还想给自己留点颜面,就学着闭嘴。”
这是被一黄毛丫头教做人?
崔京仪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