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子吴当即离开,派人去向金大力打探消息。
前脚送走陈子吴,云息镇就又下了场春雨。
行人或是在檐下躲雨,或是在雨中疾行,眨眼功夫街上就空空荡荡的了。
今日看来是没什麽生意了,见时辰尚早,盛锦水索性喊上春绿,收拾了铺子里的胭脂香丸,又去隔壁茶庄买了些茶叶,前去吴家探望。
盛安安出嫁後,两人只在初一那日匆匆见了一面。
这几日盛锦水偶尔会想起吴辉订货那日的言行,总觉得不安。
看日子,吴辉也该和堂兄离开云息镇了,不知堂姐在吴家是否一切安好。
这麽想着,她和春绿两人就到了吴家门前。
吴家虽住在镇上,但家底并不算丰厚。
吴家三个儿子都已成家,可一家人并未分家,十几口人反倒满满当当地挤在一处偏僻院落。
来之前,盛锦水早在心里做好准备,可真等看到又是不同的心情。
来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,板着脸没个笑模样,看着不怎麽好相处。
妇人见到盛锦水也是一惊,见她通身气派,身後又跟着眉目清秀的春绿,还以为是哪家小姐走错了门。
拘谨地瞄了一眼盛锦水,她正想开口,就听院里传来一阵数落,尖刻得连嘈杂的落雨声都掩盖不住。
“老三家的,这麽大的雨你没瞧见啊!”妇人尖锐的嗓音冲破雨幕,被盛锦水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,“还以为村里来的会勤快点,没想到还是个蠢笨的懒骨头,下雨天也不知道先去把衣服收了!”
原本带笑的眼垂下,在吴家被称为老三的除了吴辉还有谁?
而老三家的,不就是她的堂姐盛安安。
“阿娘,我刚在厨房忙活,就是一时没顾上,您别生气。”
隐约带着哭腔的辩驳声,盛锦水再熟悉不过。
她定了定神,收起之前和煦的态度,没有直接表明身份,反倒淡声道:“我找盛安安,她嫁给了吴家老三。”
跟在崔馨月身边伺候多年,高门气度她拿捏的分毫不差,一出声就把人唬住了。
妇人也不敢追问她身份,小跑着回屋叫人。
没多久,便有个面容消瘦的年长妇人冒雨前来。
“你是?”来人一开口,盛锦水就认出了对方,方才就是她在责骂盛安安。
她不动声色,矜傲道:“盛安安可在?”
盛锦水的举止迷惑了妇人,她紧张地搓了搓手,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,“姑娘说的盛安安是我家老三的媳妇,您与她相熟?”
盛锦水偏过头,凌厉的眸光落在对方脸上,冷硬道:“我姓盛,是她堂妹。”
堂妹?
身为亲家,盛家的境况她还是知晓一些的,自然也知道盛大伯有一门在镇上的亲戚。
她不敢直视盛锦水,只忐忑地偷看她一眼,原是秀才之女,难怪被教养的如此不一般。
若是寻常人,她早就端起长辈的姿态,可面对盛锦水,愣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怎麽,我堂姐不在?”见她迟迟没有动作,盛锦水不耐问道。
妇人这才回神,讨好道:“在的在的,你跟我来。”
两人跟在妇人身後,春绿一手提着礼一手撑着伞,压低声音不屑道:“欺软怕硬。”
“怕才好。”盛锦水没有多言。
吴家的院子本就不大,还住着十几口人,一进屋就憋屈的很。
盛锦水已经做出眼高于顶的做派,自然要贯彻到底,她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圈,直看得老妇人双颊泛红,臊得垂下头去。
吴老夫人尴尬地咳了一声,吩咐之前来给盛锦水开门的妇人,“老大媳妇,你去把老三媳妇叫……请过来。”
盛锦水不过轻飘飘地看她一眼,她就赶紧改口,却不知在场几人早听得一清二楚。
吴老大的媳妇姓李,李氏生得细眼薄唇,只有面对吴老夫人时才舍得挤出一点笑容。
她走後,吴老夫人几次想要开口,但看着盛锦水冷淡的眉眼,终是什麽都没说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