乍听到这样的隐秘,盛锦水不可避免地呛咳了一声,心里後悔不该此时喝水,更无法将林琢玉清清冷冷的模样和通房丫鬟关联在一起。
主家的私事,寸心本不该透露,见盛锦水如此反应,一顿後继续道:“只是公子并不怎麽待见我们,更不许我们近身。云叠心气高,但凡有一丝机会都会不顾一切地抓住。我深知她的脾性,也察觉到了她行踪的怪异之处,却始终没放在心上,更没早日禀告主家,才酿成今日苦果。”
盛锦水轻叹了口气,“各人有各人的缘法,即便劝了,她也未必会听你的,更何况这样的事从不是一个人的错。”
寸心一怔,没想到盛锦水并不责怪云叠,除了言语间的唏嘘,再没有任何与轻视或愤怒有关的情绪。
“起身吧,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跪下。”盛锦水扶她起身,“我以为你是来替云叠求情的,但看来并不是。”
寸心或许没有云叠的心眼,但在某些事上却难得通透。
她借力起身,无奈地笑笑,“同姑娘推心置腹地说一句,或许云叠对唐举人利用更多,不过唐举人对她也没几分真情就是了。不说其他,若一个男子真心待一个女子,怎会不顾她的清誉,让她未婚有孕,且在有孕後不上门求娶,反倒让人孤身上路,从中州回到云息镇。可惜云叠被富贵迷了眼,也或许是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但并不在乎。”
不想看她惆怅,盛锦水转而道:“看你时常过来,以为是来替云叠求情的,我还在想该怎麽办呢。”
寸心双颊微红,小声道:“我只是觉得姑娘厉害,身为女子不仅自立门户,还能靠一身本事养活自己和家人。若我有姑娘一分的本事,今日或许就是完全不同的境况。”
听她说完这番话说,说盛锦水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。
看着此时此刻的寸心就像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,怎叫她不动恻隐之心。
明知她不是自由身,盛锦水还是道:“每十日,我会在家中授课,教绣娘们制作绒花。你若是得空,随时可以过来,平日遇到难处,也可来找我。”
再多的盛锦水也不敢保证,毕竟名义上,寸心还是林家的丫鬟。
“多谢姑娘!”可这点微末的恩惠已让她感恩戴德,不敢再奢求其他。
时间如白驹过隙,转眼到了三月。
盛锦水起身推开木窗,和暖的风拂过水面,拨动岸边垂落的柳枝。
她偏过头,问正在整理香丸的盛安安,“堂姐,堂哥和姐夫可回来了?”
“还没呢。”盛安安皱眉,在心里掐算了日子,叹气道,“家里倒是收到他们托人带回的口信了,不过只说了比原定的日子迟几日回来,旁的倒没细说。”
想起自家婆婆和妯娌的旁敲侧击,她只能沉沉叹了口气。
正心烦意乱间,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便进了铺子。
走在前边的盛安云脚步一顿,见妹妹正盯着自己,不好意思地拍拍皱巴巴的前襟。
在州府的这段时日,他和吴辉忙得脚不沾地,回到镇上也来不及收拾。
他心里记挂着生意,便想先来佩芷轩。
倒是吴辉甚是想念妻子,回家後发现盛安安不在,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,就跟盛安云先过来了。
盛安安心下惊喜,暗道阿锦的嘴开了光不成,前一刻刚提起他们,下一刻人就回来了。
不过在看清他们邋遢的样子後,盛安安却是挥了挥手,皱眉道:“怎麽不换身衣裳再过来,脏兮兮的成什麽样子。”
见她嫌弃,吴辉尴尬地挠头,“刚回去了,听家里说你在铺子里,我和大哥一合计,就先过来了。”
“不行不行,这时辰指不定有贵客到。”盛安安嫌弃,当机立断道,“你们就先到前头茶楼里等会儿,等铺子打烊了我们就过去。”
不过一段时日不见,她行事就爽利干脆了许多,盛安云觉得稀奇,笑着帮吴辉说话,“妹夫也是着急见你,你就别嫌弃我们了。”
替吴辉说完好话,他又看向盛锦水,笑道:“那我们在茶楼里等着,这次州府之行收获颇丰,我也有要事想同阿锦商量。”
盛锦水点头,看他神色,这趟州府确实去得值得。
“不用,我和阿姐一起过去,铺子里有春绿盯着,要有急事她会让六福来茶楼告诉一声。”
等四人在茶楼坐下,来不及叙旧,盛安云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,“阿锦,我要订货,这次可是笔大生意!”
看她疑惑,盛安云连忙解释,“我没忘了规矩,一次只能订一千枚。从今日起到明年二月,每月都要一千枚。”
“这样算下来是一万两千枚香丸。”盛锦水皱眉,要是旁人来买,签了契书就是,可面对盛安云,她总归要上心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