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旦签下契书,忠伯就会销声匿迹,届时布庄无力周转,货物堆积,金大力只能将布庄出手。而此时的布庄早已负债累累,除了盛锦水怕是无人会接手。
若是可以,盛锦水自然一分钱都不想给金大力,只是以她现下的人脉手段,想要夺回布庄只能付出些代价。
此事风险极大,若由忠伯出面,迟早会被认出来。到时狗急跳墙,难保金大力不会玉石俱焚。
盛锦水之所以来林家借人,就是想虚构一个外来富商,即便事後金大力猜到有人设局,也无法找到罪魁祸首。
此事不难,萧南山应了下来,却不打算照她说的去做。
“让袁毓的人来见我。”
既然是袁毓手下人闹出的风波,自然也该由他们收拾残局。
盛锦水顾虑太多,只能用温和手段,他却更喜欢杀人诛心。
本以为还需一段时日才能找到适合的人,没想到才过两日,盛锦水就收到消息再次来到了林家。
萧南山找来的人五十出头,相貌普通,若不是穿金戴银一身富贵,怕是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。
“他姓郑,做过几年布料生意,不会露馅。”
盛锦水不动声色地将他上下打量一遍,“若不是知晓这位郑老板是林公子请来的,就要以为真是经营布庄的富商了。”
静立一旁的怀人叹气,心想盛姑娘的眼光倒是毒辣,这位郑老板可不就是替萧家在州府经营布庄生意的管事。
为了请他过来,成江日夜兼程,如今还在房中补眠呢。
金大力常以貌取人,现下看郑管事的气度,要瞒过他不难。
不过盛锦水谨慎惯了,心知只是看着像远远不够。
外祖家做的布庄生意,她女红出衆又在崔家历练多年,见状随口便问了几个与布料相关的问题,郑管事都对答如流,让人瞧不出破绽。
看样子确如萧南山所说,做过几年布庄生意,对此知之甚多。
盛锦水刚放下心来,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重生那日的事来,随口问道:“郑老板可见过鲛纱?”
鲛纱虽是贡品,但萧家不同其他,他虽只是个小小管事,却是见过的。
只是刚要开口又是一滞,他现下可不是萧家的管事,只是个寻常布商。
他笑着摇头,“听说过,可惜不曾见过。”
盛锦水只是随口一问,见状也没放在心上,倒是一旁的怀人以为露馅了,吓得呼吸都慢了一拍。
至于萧南山,他向来对外物不怎麽在意,只怕连鲛纱是什麽都不知晓。
过了盛锦水这关,郑管事就回了清泉县。
萧南山与盛锦水不同,他不止要让金大力脱层皮,还要割下血肉来。
郑管事到清泉县的第一日就摆足了排场,不仅县里,连周边几个镇都知晓从州府来了位富商。
金大力不知从谁那听来了消息,即便心知机会渺茫,还是日日往县里去,就盼着得到富商青睐,谈成一笔生意以解燃眉之急。
因郑管事常留清泉县,盛锦水只能偶然从怀人或是成江嘴里听到些消息。
不过目前看来还算错,金大力不曾起疑,此时正牟足了劲讨好郑管事。
日日能听到好消息,盛锦水这几日过得还算舒心。
期间陈子吴又来了一趟,为答谢她的指点,不仅带来了近段时日的分红,还寻了些不错的香材送来。
这些香材制成的熏香或许入不了崔馨月这般高门大户的眼,却很受县里闺秀们的追捧,着实让她又赚了一笔。
这样又过了几日,郑管事终于派人传来消息,金大力上鈎了。
或许是眼前的困境让他失了往日的谨慎,也或许是郑管事做事滴水不漏,毫无破绽。
总而言之,金大力没多犹豫就签下了契书,承诺半月後出货。
郑管事十分会来事,契书刚签好就让人送到了林家。
盛锦水拿到落款是金氏布庄的契书後,还怔忡了好一会儿,这虽是她出的主意,但她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。
怀人奉命来送契书,“盛姑娘放心,郑老板那一切顺利,金氏布庄定会顺利过到您的名下。”
“多谢你和郑老板。”捧着手里薄薄一张契书,她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,“也要谢谢林公子。”
怀人笑笑,没有替自家公子应下,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更合适。
距离契书上定的交货日还有半月,在此之前盛锦水有件更要紧的事要做。
一季一次的云萝寺庙会又要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