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入睡前,盛锦水便觉少了点什麽。
如今听他这麽说,才猛地想起自己忘了最要紧的一件事。
“昨日受了惊吓,反倒把最要紧的给忘了。”盛锦水一顿,“并非我不信任公子,只是向来谨慎惯了,总要有个明确的答复才能安心。”
萧南山点头,示意她继续。
盛锦水这才问道:“公子可曾成亲,或是定亲?”
“不曾。”萧南山垂眸,“我的婚事,他们不会插手。”
回想他方才说的那些,盛锦水立刻明白过来。
生母已逝,生父又极少管束,他的婚事多半是无人上心了。
“抱歉。”盛锦水道歉。
萧南山没应声,只轻轻摇了摇头。
见他如此,盛锦水愧疚更甚,心道自己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一时之间,二人都有些尴尬。
好在这时,前去接人的成江回来了。
大概是想将功赎罪,今早城门一开,他便驾车去了盛家村。
马车上他没同盛大伯和盛大伯母细说,只道盛锦水有要事相商。
盛大伯忐忑了一路,见到人後却什麽都忘了,着急道:“怎麽脸上都是伤口?!”
孙大夫给盛锦水用的药极好,不过一晚,脸上伤痕便已淡去许多。
但药不是仙法,就算有奇效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让伤口愈合如初。
“不慎伤着了,待会再说。”盛锦水请大伯和大伯母上座,又亲手奉上热茶。
看盛锦水行动如常,不像是有事的样子,盛大稍稍放心,这才看到坐在下首的萧南山。
“林公子也在啊。”
自从喝过酒後,盛大就没那麽怕他了,见他也在不忘出声招呼。
盛锦水想着速战速决,不等盛大咽下口中热茶便直接道:“大伯,我要成亲了。”
“噗!”盛大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婚事,惊得喷出一口热茶。
大伯母嫌弃看他,“这麽大年纪了怎麽还一惊一乍的,别吓着阿锦。”
盛大自觉失态,拿袖子抹了嘴後迫不及待问道:“和谁?”
问过之後,盛锦水并不直接回他,反倒向对面看去。
盛大伯和盛大伯母循着视线望去,便见萧南山再自然不过地朝自己点了点头。
这都是什麽时候的事?
盛大恍惚,眼神复杂地在二人之间逡巡。
“怎麽突然就……要成亲了?”他勉强提起精神,语无伦次道,“还是和林公子,什麽时候的事,怎麽就要成亲了呢?”
上巳节时,两人分明还没生出情意。
这才过了多久,怎麽就要成亲了?
盛大伯是关心则乱,比起他来,盛大伯母就冷静了许多。
她并不看萧南山,只问盛锦水,“阿锦,你可想好了?”
“想好了,我与林公子比邻而居,时常见面,这才生出了情意。既然男未婚女未嫁,走到成亲这步再自然不过。”前面这些是盛锦水昨日就想好的说辞,至于後边的才是她的真心话,“这一年以来,林公子助我良多,我对他并不只是心中感激。何况佩芷轩如日中天,惹得不少人眼红,如唐睿之流就曾编排过我的是非。说来说去,就是欺侮我一个女子独自撑起门楣。”
盛大伯一听,还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去唐家退亲时,他便被唐夫人奚落过,只是因为盛锦水的叮嘱才生生忍了下来。
可每当想起唐夫人的奚落之言他还是难受,莫说女子,便是男子有几个能像阿锦一样,独自撑起佩芷轩,甚至将生意做到州府。
可无论她做得多好,那些人都不会在乎,只揪着抛头露面这点肆意羞辱。
盛大伯沉沉叹了口气,无比认真地开口道:“林公子,我是个粗人,不懂什麽大道理。我只问你一句,婚後你还会让阿锦管着佩芷轩的生意吗?”
“自然。”开口时,萧南山没有一点犹豫。
就算知道是假的,盛锦水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暖意,毕竟谁都希望有个人能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里。
得到满意答复,盛大伯才将目光转向盛锦水,“阿锦,你与大伯不同,你读过书,做过生意,到过州府,眼界远比我这一辈子没出过清泉县的庄稼人要高。我信你的眼光,也信你的决定,只要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。可你也别忘了,大伯虽没什麽见识,也是你的亲人,往後他若是待你不好,一定要同大伯说,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也会为你讨回公道。”
盛锦水眼里含着泪,珍而重之地点头。
“明明就是喜事,说什麽拼命不拼命的。”盛大伯母假装生气地开口数落。
盛大伯这才哈哈笑道:“对,是喜事,我们家阿锦要出嫁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