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燮并未将萧然带回危机四伏的北镇抚司,而是秘密安置在了城中一处只有他知晓的安全屋——一座看似普通民宅的小院,由一对聋哑老夫妇看守,绝对可靠。
他亲自为萧然换下湿透的衣物,检查伤势。伤口因浸水和剧烈运动而崩裂,红肿不堪,且有轻微热迹象。林燮取出金疮药和解毒丸,仔细为他清理上药,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。看着那苍白脆弱却带着惊人毅力的脸庞,林燮心中五味杂陈。
安顿好萧然,林燮立刻开始行动。时间紧迫,东厂随时可能全面接管北镇抚司。
他先联系了绝对忠诚于他的几名军中旧部(非锦衣卫系统),将部分复制的关键账本和密信内容交由他们,命他们一旦自己遭遇不测,便设法呈交御前,或公之于众。这是留作鱼死网破的后手。
随后,他带着原始账本、密信和那枚至关重要的蟠螭玉印,秘密求见了内阁辅杨廷和(可虚构名)。杨阁老为官清正,素来不喜阉党专权,且对林燮的能力有所赏识。林燮并未全盘托出安国公旧案等复杂内情,只将永嘉侯周琛涉嫌巨额贪污、走私军械、结党营私的铁证摆在其面前,并陈述了东厂与此案可能的牵连及对自己的构陷。
杨阁老阅罢证据,勃然大怒,却又深感棘手。永嘉侯是皇亲,东厂势大,若无万全把握,轻易动之,恐引火烧身。
“林指挥使,证据确凿,然牵涉甚广,需得雷霆一击,方能奏效。”杨阁老沉吟道,“你可有把握,在朝堂之上,当着陛下和百官之面,让永嘉侯无从狡辩?”
林燮目光坚定:“只要阁老能助下官争取一个当面陈情的机会,下官自有办法让其原形毕露!”
杨阁老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不屈的火焰,权衡良久,终是点了点头:“好!明日早朝,老夫会相机行事,为你争取片刻。但能否成功,就看你自己了!”
“多谢阁老!”林燮深深一揖。
离开杨府,林燮又做了一系列安排,确保明日朝会万无一失。
次日清晨,紫禁城,太和殿。
百官肃立,气氛凝重。龙椅上的皇帝面色不豫,显然已知晓昨日弹劾风波。
果然,朝议刚开始,便有御史再次出列,慷慨激昂地弹劾林燮,要求将其革职查办。
永嘉侯周琛也一脸悲愤地出列诉冤,称自己遭锦衣卫恶意构陷,恳请陛下明察。
东厂督公魏瑾立于一旁,眼观鼻,鼻观心,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。
就在群情汹汹,几乎一面倒之际,内阁辅杨廷和忽然出列,朗声道:“陛下,老臣以为,林指挥使是否有罪,永嘉侯是否冤枉,空口无凭,当以证据为准。既然双方各执一词,何不当廷对质,以辨真伪?”
此言一出,满殿皆惊!当廷对质,风险极大!
皇帝沉吟片刻,看向跪在丹陛之下的林燮:“林燮,杨阁老之言,你可敢应?”
林燮抬起头,目光清澈而坚定:“臣,敢!”
“好!”皇帝道,“既然如此,林燮,你将你所查获之证据,呈上来!永嘉侯,你有何辩解,也但讲无妨!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林燮身上。
魏瑾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。
周琛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林燮不慌不忙,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部分账本抄录和密信片段,由太监呈送御前。他声音清晰,条理分明,将永嘉侯如何通过聚雅斋洗钱、如何利用漕运走私军械、如何勾结朝臣等罪行一一陈述,并指出账目与密信中的关键之处与时间节点吻合。
御座上的皇帝越看脸色越是阴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