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如同沙漏,无情地流逝。军医再次施针后,对着林燮绝望地摇了摇头,示意他已尽力。
榻上的人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,那抹萦绕不去的黑气已然蔓延至脖颈,死亡的阴影浓郁得化不开。
不能再等了!
林燮紧紧攥着怀中那块冰冷的鸿雁令牌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。鸿影楼…这是他唯一的希望。如何联系?萧然昏迷前呓语的是“鸿影楼”,而非具体地点。这等神秘组织,岂是轻易能找到的?
他猛地想起萧然平日偶尔会去的——墨韵书斋!
老掌柜见识广博,能认出“惊鸿影”银针,或许…也知晓一些关于鸿影楼的传闻?
这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!但除此之外,他别无他法!
“备马!”林燮对着门外厉喝,声音因焦灼而嘶哑。他看了一眼榻上的人,咬咬牙,对军医吼道:“看好他!用尽一切办法,吊住他的命!等我回来!”
说完,他不再犹豫,如同旋风般冲出书房,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沾染了萧然鲜血的衣袍。
夜色已深,寒星寥落。林燮单骑快马,不顾宵禁,风驰电掣般冲向城西墨韵书斋。冰冷的夜风刮过脸颊,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炽热煎熬。萧然苍白的脸、肩头绽开的血花、以及那微弱痛苦的呻吟,不断在他眼前闪现。
快一点!再快一点!
马蹄声踏碎寂静的长街,引来巡夜兵士的呵斥,但看到那玄色飞鱼服和腰间令牌,皆骇然避让。
冲到墨韵书斋门前,林燮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,重重砸响门板。
老掌柜睡眼惺忪地开门,看到去而复返、满身煞气血污的林燮,吓得魂飞魄散:“大…大人…”
林燮一把将他推进屋内,反手关上店门,目光灼灼如同濒死的困兽,掏出那块鸿雁令牌,几乎戳到老掌柜眼前:“认识此物吗?!鸿影楼!如何联系他们?!说!”
老掌柜看到那令牌,眼睛骤然瞪大,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,身体抖如筛糠:“鸿…鸿影令?!大人您…您从何得来此物?!此物不详!招惹不得啊!”
“少废话!告诉我怎么找到他们!立刻!马上!”林燮的绣春刀已然出鞘半寸,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。时间每过一秒,萧然生存的希望就渺茫一分!
老掌柜被那杀气激得几乎瘫软,哆哆嗦嗦道:“小…小人只是听闻…无人知鸿影楼在何处…但…但据说…在京城东南角的‘忘川河’畔,有一棵枯死的老槐树,树下有时…有时会坐着一个瞎眼的老乞丐…或许…或许他能…”
话未说完,林燮已如离弦之箭般转身冲了出去,翻身上马,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!
忘川河是京城东南一段废弃的河道,污秽荒凉,人迹罕至。林燮策马狂奔,心几乎要跳出胸腔。老乞丐?这听起来如同儿戏!但他已没有选择!
枯死的老槐树很快找到,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。树下,果然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、双目紧闭的老乞丐,面前放着一个破碗,仿佛睡着了。
林燮飞身下马,冲到老乞丐面前,亮出那块鸿雁令牌,声音因急切和恐惧而微微颤抖:“鸿影楼!我要见鸿影楼!救人!条件随你们开!”
那老乞丐缓缓抬起头,用那双空洞的眼窝“看”向林燮的方向,干裂的嘴唇动了动,出沙哑如同磨砂的声音:“…鸿影无踪,价高者得…阁下,欲求何物?”
“碧磷蛊解药!或者能解毒之人!现在就要!”林燮急道。
老乞丐沉默了片刻,缓缓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:“第一,黄金千两;第二,锦衣卫指挥使林燮,欠鸿影楼一个人情;第三,交出你怀中那枚‘惊鸿影’银针。”
林燮心中巨震!对方不仅知道他的身份,竟然连他怀中有那枚银针都知道!鸿影楼果然名不虚传,其情报能力堪称恐怖!
但此刻,他顾不上震惊。黄金和人情都好说,但那枚银针…是萧然可能与前朝牵连的重要物证…
只是刹那的犹豫,萧然濒死的面容再次浮现脑海。
“好!我答应!”林燮几乎是吼出来的,毫不犹豫地将那枚珍藏的银针取出,连同令牌一起,放入老乞丐的破碗中。
老乞丐枯瘦的手指摸了摸碗中之物,点了点头,从怀里摸索出一块小小的、不起眼的木牌,递给林燮:“持此物,去城南‘济世堂’药铺,敲门三长两短,自有人接应。”
济世堂?!那不是…那不是一家极普通的药铺吗?鸿影楼的据点竟然在那里?!
林燮抓过木牌,翻身上马,再次向着城南疯狂驰去!
希望之火再次燃起,却燃烧得更加灼痛。鸿影楼如此神秘,真的会有解药吗?就算有,还来得及吗?
赶到济世堂,已是深夜。药铺早已关门歇业。林燮按照指示,用力敲响门板——三长,两短。
门内寂静片刻,然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门开了一条缝,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探出头,看到林燮手中的木牌,sienty让开了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