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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6章 余烬未冷（第1页）

潜龙谷深处的祭坛山洞，血腥气与那股阴邪的术法余韵混合，弥漫在乳白色夜明珠的光晕下，形成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。战斗已然结束，幸存的五六名锦衣卫缇骑在沈墨的指挥下，疲惫地清理着战场，收缴武器，看管俘虏，救治伤员。

林燮盘膝坐在祭坛边缘，脸色苍白如纸，肩胛骨处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不断渗出冷汗。萧然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，碎裂的骨骼需要固定，内腑的震荡更需要静养和药物调理。那枚“纯阳化蛊丹”的药力正在他体内化开，勉强压制着“寂灭神光”造成的阴寒内伤。

“此番……若非先生舍命一击，林某恐已……”林燮声音沙哑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。

萧然摇了摇头，手法沉稳地为他包扎：“分内之事，林兄不必挂怀。只是……我总觉得，此事了结得似乎……太过轻易了些。”

他的目光投向祭坛上那具已然僵硬的“上师”尸体。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此刻因死寂而扭曲，但仍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。萧然走上前，仔细检查着尸体，尤其是那被“赤血茯苓”药粉消融的左臂断口处。

“如何？”林燮强忍疼痛，问道。

萧然眉头紧锁，指尖捻起一点从断口处刮下的、近乎透明的胶质残留物，放在鼻尖轻嗅，又以内力感知，脸色愈凝重：“此物……非血非肉，倒像是……某种经过炼制的‘替身’材料！而且，其中蕴含的灵性已几乎消散，不似本体！”

“替身？！”林燮瞳孔骤缩，猛地想起玄玑子、想起那灰影领，这些“菩提”核心人物似乎都极其擅长金蝉脱壳之术！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我们杀死的，可能并非‘上师’本体？”

“极有可能！”萧然语气沉重，“此人修为通天，心智如妖，岂会如此轻易地将本体置于险地？这具‘替身’恐怕才是他真正用来执行‘龙气转移’仪式的载体，既能挥其大部分力量，又能规避风险！其本体……不知隐藏在何处！”

这个消息，如同寒冬腊月的一盆冰水，浇得林燮通体生寒！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，几乎全军覆没，竟然只是毁掉了对方一具替身？！那真正的“上师”本体，依旧隐藏在暗处，如同毒蛇，随时可能再次动致命一击！

“搜！仔细搜查整个山洞！尤其是这祭坛附近！看看有没有密室、暗道或者其他线索！”林燮强撑着站起身，厉声下令。

沈墨等人立刻展开更细致的搜索。祭坛结构复杂，雕刻着无数诡异的符文。很快，一名缇骑在祭坛底座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内，现了一个小巧的、非金非玉的黑色匣子。匣子入手冰凉，上面没有任何锁孔，浑然一体。

萧然接过匣子，仔细观察，又以内力试探，摇了摇头：“有禁制，强行开启，恐会自毁。”

林燮看着那黑匣，目光深沉。这或许是“上师”留下的唯一线索。

就在此时，一名负责审讯俘虏的缇骑前来禀报：“大人，萧先生，那些俘虏口径一致，都说从未见过‘上师’的真容，每次出现都是这般模样，传达指令也是通过这面铜镜（指已破碎的铜镜）或者特定的信物。他们只知此地是‘圣坛’，‘上师’是至高无上的‘接引使者’，负责迎接‘弥勒真佛’降世。”

弥勒真佛？白莲教信奉的救世主？难道“上师”所做的一切，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窃取龙气，更是为了某种更宏大的、涉及白莲教核心教义的阴谋？

线索似乎更多，但也更加扑朔迷离。

“此地不宜久留。”林燮当机立断，“带上所有缴获的物品，尤其是这个黑匣子和那些文书，还有……那三名幸存的弟兄，立刻撤离！”

他们捣毁了这处圣坛，斩杀了“上师”的替身，必然已经惊动了白莲教。真正的“上师”本体很可能已经知晓，随时可能派来更强大的力量，或者动其他的报复。

众人不敢怠慢，迅整理行装。那三名被救出的缇骑虽然保住了性命，但元气大伤，需要人搀扶才能行走。

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，艰难地撤出了潜龙谷。当重新呼吸到山谷外清冷而自由的空气时，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。

回头望去，昆仑山脉依旧巍峨神秘，云雾缭绕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只是一场幻梦。

但身上的伤痛、逝去的同伴、以及那个关乎帝国命运的未解之谜，都在提醒他们，一切远未结束。

余烬未冷，暗火犹存。

真正的“上师”如同幽灵，依旧潜伏在帝国的阴影之中。而他们带回京城的，不仅仅是胜利的消息，更是一个足以引朝野震动的惊天秘密，以及一个更加深沉难测的威胁。

前路，依旧漫长而凶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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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衣夜行·第o章归途喋血

离开潜龙谷，林燮一行人不敢有丝毫耽搁，沿着来路急返回。来时百人的精锐队伍，如今只剩下不足十人尚且完好，加上三名需要照顾的伤员，行进度大打折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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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个人的心头都如同压着一块巨石。“上师”未死，白莲教根基未损，这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，不知何时会再次落下。更何况，他们此番西行，动静不小，难保不会引起西北其他被白莲教渗透势力的注意。

果然，在进入戈壁滩的第二天，麻烦便再次找上门来。

这一次，来的并非军队，也不是诡异的妖物，而是一群打扮如同普通牧民、商旅，甚至乞丐的袭击者。他们混迹在戈壁中零星的绿洲和必经的水源地附近，利用地形和环境，动了猝不及防的偷袭。

有的在饮水中下毒，若非萧然警觉，险些中招；有的伪装成遇难者，在队伍靠近时突然暴起难；更有甚者，驱使着经过训练的、体型硕大的戈壁狼群，在夜间进行骚扰袭击。

这些袭击者个体实力不算太强，但手段阴狠刁钻，无所不用其极，而且对戈壁环境极为熟悉，一击之后，无论成败，立刻远遁，融入茫茫黄沙之中，让人防不胜防。

“是白莲教的残余势力，或者受其驱使的附庸。”萧然判断道，“他们在拖延我们的度，消耗我们的精力，甚至……想将我们永远留在这戈壁之上。”

林燮脸色阴沉，他何尝不知。对方这是标准的袭扰战术，目的就是让他们疲于奔命，无法顺利返回京城报信。或许，“上师”正在调兵遣将，准备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，给予致命一击。

“不能被动挨打！”林燮眼中寒光一闪，“沈墨，赵千山，你们各带两人，组成尖兵小队，前出五里侦查，遇到可疑人格杀勿论！其他人，加快度，轮流背负伤员，务必在三天内走出这片戈壁！”

“是！”

命令下达，队伍的行进模式立刻改变。有了尖兵前出清扫，大队遭遇偷袭的频率明显下降，但所有人的精神依旧高度紧绷，因为谁也不知道，下一次袭击会从哪个方向，以何种方式到来。

白日的戈壁，热浪蒸腾，夜晚却寒风刺骨。缺水、疲劳、伤痛，以及无时无刻不在的死亡威胁，不断考验着这支残兵的意志。

一名重伤的缇骑，终究没能撑过去，在一天夜里悄无声息地停止了呼吸。众人默默将他埋葬在黄沙之下，连一块像样的墓碑都无法留下。

气氛变得更加沉重。

第三天傍晚，队伍终于看到了戈壁的边缘，远方依稀出现了黄土塬的轮廓。只要穿过最后一片相对平坦的戈壁区，便能进入来时的黄土塬，届时情况会好很多。

然而，就在众人以为即将摆脱困境时，最大的危机，终于降临！

前方负责侦查的沈墨小队，回了最高级别的警讯——一支人数过三百、装备精良、打着黑色旗帜的骑兵部队，已然在前方必经之路上列阵以待，彻底堵死了他们的去路！看其旗号和甲胄，赫然是西北边军中一支被确认与庆王有过勾结的部队！

而在骑兵阵前，赫然站着三名身着白色莲花法袍、气息阴冷的身影！正是白莲教的法师！他们显然不再隐藏，要与边军叛逆联手，在此地将林燮等人彻底歼灭！

前有强敌堵截，后有无垠戈壁，两侧皆是绝路！真正的绝境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