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情假意
施工队的机械轰鸣声打破了上溪村的宁静,修路的铁锹铲起泥土,建厂房的钢筋碰撞出脆响,全村人都被这股热火朝天的干劲裹挟着,往来奔波,脚步不停。
这热闹景象很快传到了隔壁村,村民们好奇地赶来张望,一看到宽阔的泥土路正被平整,崭新的厂房框架已初见雏形,都惊得咋舌:“上溪村这是要飞黄腾达啊!”
此前,看着上溪村外出打工的人陆续返乡後便再没离开,隔壁村人就暗觉蹊跷。
後来隐约探听到,他们竟是在做草编手工艺品,不少人嗤之以鼻:“那破草编能值几个钱?还想靠这养活一村人,简直是异想天开!”
可如今亲眼见到修路建厂房的阵仗,所有人都不淡定了——这是真赚着大钱了?
各村村长很快被村民们围堵,大家都红着眼想分一杯羹。几番紧急会议後,各村最终达成一致:先观望一阵。上溪村发家太快,谁也不确定这草编生意能不能复制,稳妥起见,还是先看看再说。
陈国瑞这几天被邻村村长们缠得够呛,见他们终于不再来“取经”,才算松了口气。他心里门儿清,谁家的致富秘诀会轻易外传?更何况,这些村里还有不少人以前总嘲笑上溪村是“贫困村”,这笔账他可没忘。
可刚清闲没两天,陈国瑞又犯了愁——肖玲的直播间出了问题。肖玲回村後陆续做了四场直播,观看人数和销量一路下滑。虽说每场还有三四十万的销售额不算少,但见识过之前的火爆,再看如今的数据,总让他觉得惋惜。
一大早,陈国瑞就蹲在院子里,反复翻看直播回放,嘴里念念有词:“玲玲讲得比以前还好,怎麽销量就上不去了?”
“还能因为啥?”李秀萍端着洗衣盆从屋里出来,见他对着手机嘀咕半天,没好气地说,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是少了阴总裁呗!”
陈国瑞猛地一拍大腿,疼得他“嘶”了一声。他这几天忙着修路建厂房,竟把这茬忘了!当初肖珏在直播间时,那人气旺得不像话,现在阴无相回了B市,直播间的吸引力自然弱了大半。
可让阴无相一个大老板再回小小的草编直播间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陈国瑞摇着头叹气,满脸遗憾。
“要不,你再给直播间找个帅小夥?”李秀萍随口调侃了一句。
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。
陈国瑞眼睛一亮,开始在脑子里盘点村里的年轻人:“外面的请不起,只能从村里找。要说精神,也就高家兄弟还行,可跟阴总裁一比,确实差远了。”
他犹豫了半天,最终一拍大腿,“矮个里拔矬子,就高铁了!”
不等李秀萍阻拦,陈国瑞已经急冲冲地往肖玲家跑。李秀萍在後面喊:“你问过玲玲同意没啊!”可他早已跑没了影。
此时的肖玲正坐在自家院子里,拿着笔在纸上构思後天的直播内容。销量下滑的问题她早已知晓,也做好了心理准备——肖珏走了,直播间的热度自然会降。可她还是想再努力一把,这直播间关系着全村人的生计,她不能掉以轻心。
“玲玲,在家吗?”陈国瑞洪亮的嗓音传来。
肖玲愣了一下,看了眼时间才上午十点十五分,按说他该在施工现场巡视,怎麽会突然过来?她放下笔跑去开门:“大爸爸,出什麽事了?”
“没出事,就是想跟你商量个事。”陈国瑞不绕弯子,直接说明来意,“直播间销量下滑,我想让高铁顶上肖珏的位置,跟你一起直播。他年轻精神,咱村也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了。”
肖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。
直播间是她和肖珏一起创办的,每一场直播都藏着他们的回忆:他会在她伸手时及时递过青草,会在她讲解草编文化时认真倾听,还会偷偷藏起自己编坏的小狗,怕她笑话。那些憨憨的丶可爱的丶贴心的瞬间,像杂草般瞬间在心底疯狂生长,压都压不住。
陈国瑞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高铁的好处,说了半天见肖玲没反应,才发现她神色恍惚,眼神空洞。他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:“玲玲,你在想什麽呢?”
肖玲猛地回神,慌乱地低下头,掩饰着眼底的情绪。两秒後,她才擡起头,声音有些沙哑:“没什麽。”
“那你觉得这个办法怎麽样?”陈国瑞追问。
肖玲心里满是抵触,私心里她觉得这是对肖珏的背叛。可她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,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,就让全村人的生计受影响。犹豫了许久,她才艰难地点了点头:“行吧,试试也行。”
与此同时,B市阴家蔺园却是一片剑拔弩张。
失踪了几天的阴莹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,一推大门就愣住了:二哥周新信正梗着脖子对着妈妈,花佳玉红着眼眶捂着脸,阴守常揽着她的肩膀,气氛凝重得吓人。
“妈,怎麽了?”阴莹莹小心翼翼地走到花佳玉身边。
花佳玉见女儿回来,赶紧擦干眼泪,瞪了周新信一眼:“你说的这事我和你爸都不同意,你死了这条心吧!”
说完便拉着阴莹莹的手,“你这丫头,这几天跑哪去了?怎麽不回家?”
听到这话,阴莹莹身体猛地一哆嗦,脸色瞬间煞白,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脑海里瞬间响起那个威胁的声音:“敢说出去,我就把你的私密照发到网上,让所有人都看看阴家小姐的真面目!”
她强装镇定,一把甩开花佳玉的手,撒娇耍赖:“哎呀妈,我一回来你就审犯人似的,烦死了!”
说完头也不回地冲上楼,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房门。
花佳玉无奈地叹气,转头对上周新信执拗的目光,心里一沉。
等大厅里只剩他们三人,周新信沉声道:“我今天不是来征求你们同意的,是来告知你们——我要娶姚媱为妻,你们不同意也没用。”
“不行!绝对不行!”花佳玉语气坚决。
就连一向待他亲厚的养父也态度鲜明地站在了花佳玉这边。
周新信烦躁地快要抓狂,“为什麽不行?”
“告诉我原因。”
花佳玉瞬间像被掐到嗓子般,发不了声,将目光移到其他地方。
周新信又看向阴守常,他只摸了摸鼻子,也没说话。
“好,好,你们既然都不肯说,那我就当你们同意了。”
“不行!”花佳玉头疼地扶住额头,想着怎麽才能劝动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