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帘微微动了动,朱唇微启
“好”
堂前在坐的族老在她那回应后具将目光看向她,那目光复杂沉重
“十几年来,一直由您出面才能解决族中的种种凶险。若不是您,家族早已败落。如今,却要您牺牲自己来保家族平安。白家,欠您”
祖老白显颐说着,带领着例坐的族老们起身,对着白四直直跪下。
他们都是她的长辈,她本该劝他们起来的,但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终归是不甘么,为什么不甘?是因为舍不得那坐在湖边的男子垂钓未果时无奈又温和的浅笑么?
他是不是,早就预料到今天?
这批祭灵的子孙,每主家出一人,有四五岁懵懂的孩童,有十几岁不安的少年。
家族只能以子嗣祭灵,这就是天怒对白家的惩罚。
然而子孙缺乏的那一人,那唯一的男子,白四认识。
是分家的七堂兄,因他们家只剩七堂兄与他的一个孩子,那是亡妻的遗腹子,所以他可以选择自己代替他的孩子献祭。
而其他家,甚至连这份选择的权力都没有。
如今那孩子不过才三岁吧,上次去分家他还软软的叫了自己四姑姑。
白四走在众人之前,身后是这次祭灵的族子们,再后面是族中长辈,两侧则站满了族人们。
“四姑姑”
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,在沉默的众人中那么明显。
白四回头看去,正是那孩子。
他欢喜的看着白四,两个胖乎乎白嫩的小手向她张着,像是要她抱一样。
要不是奶妈在他后边抱着他,他应该早就跑过来了。
左后方响起一个男声正是七堂兄
“这小子,明明他爹也在,不叫我却只叫您”
白四笑了笑回他
“我和这孩子投缘”
七堂兄一愣,眼中有水光凝聚,转而马上将头低下恭敬的对她说
“这次,就拜托您了”
声音郑重,他这句话后,身后的一干族子都恭敬的像她低下了头。就连不懂事的孩童也被身侧的兄姐将头按了下去。
周围的族人中开始传来隐隐的啜泣,那声音仿佛传染一般,哭声渐渐变得浩大。
如同哭丧一般,而今天确实是丧。
祖老白显颐的拐杖狠狠的敲在地上,发出巨大的声响
“都不许哭!!”
他的威严将四处哭声压下,只是细微处还是有隐隐啜泣不绝而绵。
白四起步向祀堂走去,眼前细雨微丝迷乱了她的眼睛。
她缓步走,想着,又下雨了,他是否又去了河边垂钓。
嗣堂的红木门紧紧关上
阻隔了外面一切声响
雨声,哭声
祭灵,灼身体燃血以喂阴灵。
那些曾被家族控制利用的阴灵会食他们的血肉,而混入灵息的火焰将会更加灼热直到燃尽魂魄,如同一个巨大的炼炉将他们燃尽分食。
白四庆幸自己足够强大,她以自己的魂为媒魄为介,能在此练炉中勉强保全这些族子。
毕竟他们曾经低头拜托过自己,这是因果,白四觉得她该这样做,就如同她同意献祭自己一般。
她将族子们的魂包裹,只要挺过七日,他们就可以离炉散去。
祖老白显颐与五位族老在堂厅静坐,他们自白四同族子进去后,就一直坐在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