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场无声的拉锯战最后还是以克瑟兹的失败告终,他有耐性,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需求。
克瑟兹睁开了眼睛,他望向那个抱着他的男人。
那个男人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,克瑟兹也迅速回以腼腆的微笑。
他还在分析现在的情况,面前这个男人的外形明显和普通人类不同,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青色的,头发的青色更深,接近黑色,那双眼睛则亮得惊人,像是阳光照射下的咸水湖。
咸水湖中的矿物质微粒能散射光线,让湖水呈现出漂亮的青色。眼前这个男人眼里是不是也装了些什么让人看不透的东西,才会有这么干净漂亮的颜色?
男人脸上的两条线像是枪械上的凹槽。克瑟兹注意到了那两条青色的线会有一些明暗变化,频率像是人在呼吸。
可说到呼吸,面前这个个体似乎没有呼吸,克瑟兹并没有感受到来自这个男人的气流,他们明明靠得那么近。
这是一个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机械的人类还是彻头彻尾的仿生人?
克瑟兹收敛起自己的好奇心,他弄不清楚状况,只能尽量让自己显得温顺无害:“您好,请问是您救了我吗?”
余夕疑惑地歪了一下头。
“您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?”克瑟兹注意到了余夕的反常。
余夕又轻轻歪了一下头。
这个人类说的语言余夕并不熟悉,听起来像是卡着喉咙在说话。
可余夕又很清楚这个人类的喉咙没有什么问题。
余夕觉得这个人类很有趣,他没有惊恐,也没有絮絮叨叨地追问这是哪儿,现在是什么情况。
很显然,这个人类在观察他。
人类很有礼貌,他甚至没有仔细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,他很“听话”。
可余夕知道,这样的“听话”违背了人类的本性,这不是个乖巧老实的人类,正相反,这个人类懂得审时度势,在弄不清楚情况时会伪装自己。
这是一个难搞的人类。
余夕下了结论之后伸手指了指自己:“余夕。”
人类在愣怔片刻之后笑着开口发出了这两个音:“诶其?”
克瑟兹可以确定余夕的语言他从未听过,这是一种把气往软腭处顶的发音,喉咙里有种打嗝或是呕吐的感觉,声音在嗓子里打圈。
余夕被克瑟兹怪异的声音给逗乐了,他笑出了声,不过他很快又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。
克瑟兹也在尴尬地笑,他依旧在观察余夕的反应。
余夕的情绪似乎很丰沛,他不像一个冷漠的仿生人。
克瑟兹见过许多仿生人,仿生人再怎么模仿人类,也不会有这种“嘲讽人类发音”的行为。
面前这位甚至还知道这个行为是不对的,在忍不住笑出声之后又控制住了。
“忍不住”这个行为和仿生人搭不上边,克瑟兹现在更倾向于这是个改造了自己身体的人类。
克瑟兹指了指自己:“克瑟兹。”
“克瑟兹。”余夕重复这个人类的发音,他想他们之间的沟通还得花一些时间,要学习一门全新的语言对余夕来说也不算太容易,尤其他对那门语言的了解只有眼前这一位人类。
余夕起身从床上起身,现在这个人类醒了,他得跟这个人类保持距离了。
人们都喜欢有属于自己的小空间。
余夕贴心地帮克瑟兹掖好被子,但克瑟兹把被子掀开了。
余夕:?
他再次伸手要去调整,但这次克瑟兹按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你不想休息了吗?”余夕不明白,他知道对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,可这么多年他习惯把心里琢磨的事都说出来了。
克瑟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,又摆了摆手,示意自己听不懂余夕的话,随后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