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猛地转头。
soyorin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,她自己的那把透明雨伞收拢着,水滴顺着伞尖滑落。
她只撑了这一把深蓝色的伞,而且……伞面明显地、坚定地向我这边倾斜着,将我的整个身体都笼罩在干燥的庇护之下。
她自己大半个肩膀却暴露在瓢泼大雨中,校服衬衫瞬间被雨水打湿,紧贴在纤细的肩臂上,勾勒出清晰的轮廓,深色的水渍迅蔓延开来。
雨水顺着她亚麻色的梢滴落,滑过她沉静白皙的侧脸。
“soyorin!你的肩膀……”我惊呼,下意识地想要把伞推过去一些。
“没关系。”她打断我,声音平稳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。
海蓝色的眼眸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深邃,专注地看着我。
“别淋湿了。我们回家。”她空着的那只手,极其自然地、轻轻扶住了我的肘部,动作带着保护性的引导意味,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来。
就在她靠近、伞笼罩下来的瞬间,那股奇异的、令人安心的“真空”感再次降临,比在图书馆时更加清晰、更加具有包裹性。
外界所有混乱的a1pha信息素带来的压迫感和心悸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。
空气变得无比澄澈、宁静,只剩下雨点敲打伞面的、有节奏的噼啪声,以及……那无处不在的、深沉而温暖的红茶气息,如同一个无形的茧,将我们两人与喧嚣的世界彻底隔绝。
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。
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,冰冷的指尖回暖,胃部的不适感消失无踪。
一种深沉的、近乎慵懒的安宁感,如同温热的泉水,从被雨水打湿的鞋尖一直蔓延到梢。
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微蹙的眉头,在不知不觉中舒展开来。
我们并肩走入雨幕。
伞下的空间如此狭小,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臂传来的温热,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。
雨水在她裸露的肩膀上汇成细小的溪流,她却浑然不觉,只是稳稳地举着伞,确保没有一滴雨落在我身上。
她的侧脸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清冷,下颌线绷紧,带着一种专注的守护姿态。
心跳,在胸腔里失去了平日的规律,变得有些急促,有些沉重,一下下撞击着肋骨。
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吗?
还是因为……这过于亲密的距离?
我试图将这份异常归咎于雨声的嘈杂和行走的急促。
但内心深处,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质疑真的是这样吗?
为什么每次在她身边,尤其是在这样被她的气息完全包裹的时刻,这种安宁与……悸动,会如此强烈?
我微微侧过头,目光落在她被打湿的肩膀上。
那湿透的布料紧贴着肌肤,透出底下柔和的线条。
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——想伸出手,拂去她肩上的雨水,或者……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。
指尖在身侧微微蜷缩了一下,终究没有动。
一种莫名的、混合着怜惜、心疼和某种更深层悸动的情绪,在胸腔里翻涌。
这份守护,这份无声的、近乎自我牺牲的庇护,是独属于我的。
这个认知,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。
雨声哗哗,伞下的世界却静谧得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人。深蓝色的伞面像一片小小的、移动的天空,隔绝了风雨,也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纷扰。
————
教师办公室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虚假的轻松。
学期末的“慰劳会”,水野老师热情地组织着,几位平日里还算熟络的同事(大多是a1pha)也在一旁附和。
她们谈论着新开的那家居酒屋,据说氛围极好,清酒醇厚。
“千早老师也一起来吧?难得的放松机会。”水野老师笑容可掬,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,“大家都很期待呢。”其他几位同事也纷纷笑着邀请,气氛看似融洽,却隐隐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,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。
我本能地想要拒绝。
夜晚、居酒屋、酒精、一群a1pha……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,对我这个闻不到信息素却深知其危险的omega而言,无异于踏入未知的雷区。
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的阻隔贴,指尖冰凉。
“soyorin今晚……”我试图用女儿作为借口。
“哎呀,素世同学都高中生了,偶尔晚点回去没关系的!”一位教数学的a1pha女老师爽朗地打断我,手臂自然地搭上我的肩膀,带着一种亲昵的、却让我汗毛倒竖的力道,“千早老师就是太顾家了,也该为自己活一活嘛!”
“是啊是啊,偶尔也要享受一下成年人的时间!”其他人附和着,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。
拒绝的话被堵在喉咙里。
那份属于“教师集体”的、无形的社交压力,以及水野老师眼底那抹深意,让我最终没能说出那个“不”字。
一种不祥的预感,如同冰冷的蛇,悄然缠绕上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