郎德萨挑眉,他听说过,那是赌场里真正豪客的游戏,赌注动辄涉及矿山、船队甚至未开的领地契。
“你觉得我玩不起?”
“当然不是,我是觉得,只有那样的舞台,才配得上您今日的运势。”
高个男人微微躬身。
“而且,我听说埃文斯少爷最近为了前线海盗的粮草军需,刚拨付了一笔特别款项,就存放在港口的‘白浪金库’,由您的名义暂管……当然,我只是随口一提,以三少爷您的智慧,自然不会动用那笔‘特殊’的资金。”
高个男人的话像是一条毒蛇,巧妙地钻进了郎德萨被酒精和胜利麻痹的大脑。
尤其是那句“由您的名义暂管”。
埃文斯确实让他经手了部分款项,与其说是信任,不如说是为了方便调度,但这无疑刺激了郎德萨那敏感的自尊心。
他需要向所有人证明,他郎德萨·奎因,不仅仅是埃文斯手下一个跑腿的,他更有魄力,更有胆识!
“带路!”
郎德萨霍然起身,将面前大部分金币和筹码扫入一个丝绒袋,意气风地走向楼下的贵宾厅。
他没有注意到身后高个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,以及那位北境商人悄然松口气的表情。
贵宾厅里的气氛截然不同,安静得只能听到筹码碰撞和粗重的呼吸声。
赌客寥寥无几,但个个气度不凡。
赌局是更复杂的符文卡牌,涉及战术模拟和资源调配,郎德萨起初凭借一股锐气又赢了些,这让他更加坚信自己是天命所归。
然而,运势就在他最志得意满时急转直下。
一次看似稳妥的押注,却因为对方一张意想不到的“灾厄”卡牌而满盘皆输。
他不信邪,押上更多,试图翻本,结果却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。
输掉的不仅是刚才赢来的,还有他带来的本金。
汗水浸湿了他昂贵的衬衫。
“三少爷,看来幸运女神暂时打了个盹。”
高个男人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边,语气带着惋惜。
“不过,真正的强者敢于在逆境中下注,翻盘往往只需要一把。想想白浪金库里的那笔‘粮草金’,只要一点点,就能让您扭转乾坤……毕竟,等埃文斯少爷剿灭了海盗,功劳也有您一份,提前‘借用’一下未来的收益,有何不可?”
郎德萨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,高个男人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,在他耳边不断回响。
对失败的恐惧,对翻盘的渴望,以及对证明自己的执念,彻底冲垮了他的理智。
他脑中一片空白,只剩下赌徒特有的疯狂。
“我押上……白浪金库第三号仓,所有寄存物!”
郎德萨嘶哑着嗓子,将代表金库保管权的家族印章拍在了桌上。
片刻的死寂后,牌局继续,然后,是更彻底的毁灭。
当最后一张牌落下,郎德萨瘫软在椅子上,面如死灰。
他不仅输光了印章对应的所有财物,还包括了他以奎因家族名义签下的巨额借据。
直到这时,高个男人那虚假的恭维笑容才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、属于猎人的满意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