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o年月日的清晨,泉鑫家具厂的寝室楼还浸在晨雾里,食堂的香气就顺着窗缝钻了进来。
白粥熬得绵密如乳,谢维康咬开一个肉包子,滚烫的油香裹着葱姜味直窜鼻腔。
桌上那碟洗澡泡菜更是点睛之笔,脆生生的萝卜缨子泡得黄,裹着鲜红的小米辣,看着就开胃。
林方树一筷子夹起半碟泡菜,眼睛瞬间亮了,兴奋道:“嘿!离开四川这么些天了,总算吃上这口家乡味了!老曾,往后早上都得有这玩意儿!”
年近六十的曾辉禄正端着蒸笼出来,闻言笑得皱纹都挤成了团:“只要大伙爱吃,我天天换花样,萝卜、豇豆、仔姜轮着来,保准一个月不重样!”
“那可不!”范桂华端着盘鸡米芽菜从厨房出来,嗓门洪亮道,“保准把你们一个个养得头齐尾齐,驷马攒蹄!”
站在她身边的杨显梅“噗嗤”一声笑喷,粥水溅了范桂华一围裙。
她赶紧抽了纸巾帮忙擦,一边擦一边嗔怪:“对不住范婶!您这是想把我们当猪捆起来宰啊?”
范桂华急得直摆手:“哪能啊!我就是想让你们吃好喝好,壮壮实实的!”
“您知道‘头齐尾齐,驷马攒蹄’是啥意思不?”杨显梅憋着笑追问。
范桂华愣了愣:“不就是说男人精神、女人好看?难道我说错了?”
“哈哈哈哈!”杨显聪笑得直拍桌子,“那是把马的四条腿捆起来,动弹不得!”
谢维康也凑过来补刀道:“没错!我爸以前卖猪,就这么捆着抬上车,稳当!”
范桂华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,小声嘀咕道:“我看川剧《拜新年》里,王驼子就这么夸人啊……”
“那是反讽!逗观众乐的!”杨显梅笑得直不起腰,“范婶,您可太逗了!”
曾辉禄故意打趣老伴道:“让你少听点川剧多看看新闻,偏不听,这下闹笑话了吧?”
“多大点事!”杨显梅赶紧打圆场,“这么一闹,早饭吃得才香呢!”
满桌的笑声裹着粥香,驱散了异乡清晨的最后一丝凉意。
饭后,林方树清了清嗓子,换上严肃的神情说道:“今天正式试产,先做一批家具毛坯,顺便调试设备。昨天做的办公桌、衣柜和茶几毛坯好了,春香,你们贴纸组先处理,完了给邱建飞他们喷漆,争取明天就能用。”
“好嘞!”众人齐声应着,各自往岗位走去。
刚走没几步,刘洪才追上来叫住林方树说道:“林师,厨房的墙砌好三天了,门还没装,能不能先安排人做扇门?”
林方树尴尬地挠挠头道:“老板,我们都是做家具的,没做过房门啊,这活儿真不拿手。”
“刘老板,我来!”谢维康立马凑上来,拍着胸脯保证道,“做扇门而已,简单!我以前跟着我爸搞装修,门做得多了!”
刘洪才一拍脑门道:“哎哟,我怎么把你给忘了!那这事就交给你了!”
谢维康学着电视剧里的士兵模样,“唰”地立正,差点把右手举成了投降的姿势,赶紧纠正过来,高声道:“保证完成任务!”
众人又是一阵哄笑,刘洪才摇摇头,忍不住弯了嘴角。
谢维康手脚麻利,先量好厨房门洞尺寸,用中纤板裁出几块门板,按一定规律拼好,放进厂里的胶合架,用千斤顶压实等着胶水干透。
接着又带着工具去厨房,把门套细细包好,他做惯了装修活,做门套行云流水,连接缝都处理得严丝合缝。
之后周前芳刮灰、赖春香贴纸、邱建飞喷漆,一套流程下来,傍晚时分,一扇崭新的木门就装好了,木纹清晰,漆面光亮,看得刘洪才点头夸道:“小谢这手艺,真不赖!”
忙完这些,谢维康又在自己床铺上方的房梁上钉了个吊柜,把换洗衣物、文曲星、身份证都整整齐齐收了进去。
看着清爽的床铺,他心里也跟着亮堂起来,这异乡的落脚点,总算有了点“家”的模样。
……
转眼到了月日。
早餐时,刘洪才放下筷子,宣布道:“上午户籍办的民警来办暂住证,大伙在厂里等着。下午到周末放假,下周一正式投产!”
“好耶!”欢呼声差点掀翻食堂屋顶。
既能休息两天半,又能盼着正式开工挣钱,每个人脸上都笑开了花。
上午九点半,一辆警车开进厂区。
此时的办公室早已不是之前的空荡模样。
新做的办公桌摆在中间,茶几配着沙,角落的衣柜里叠着刘洪才的外套,墙上还贴了张济南地图,透着股温馨的烟火气。
大伙或坐或站,挨个登记信息,谢维康拿到暂住证时,盯着年龄栏皱起了眉问道:“警官,我是年生的,今年该o岁啊,怎么写的岁?”
民警抬眼看他:“你是月o号生日吧?”
“对。”
“今天是月号,你还没满o周岁,我们登记周岁。”民警解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