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麽?”
“以你的权势和阅历,完全可以找到一个和你更加契合的伴侣,为什麽要在这里求我呢?”
“求”字是她咬着牙说出来的,像一块终于被掀开的遮羞布,将他所有的不堪尽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。
“你因为我变得不像你自己了,这不对。”
“那我本来是什麽样子的?”
“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样。”
陈仪月的目光从窗外收回,垂眸看着咖啡杯边的浅棕色小气泡,一个一个被空气戳破。
为了一个前路扑朔迷离的女人,不管不顾扔下自己的事业与前途,最後两边都没讨着好。
“说起来,我应该谢谢你的,如果不是你,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嫁给盛琰了。”
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容珩的脸色从一开始她追忆往事时的淡淡愁绪,逐渐变得愈发阴郁起来,像一场连绵不断的秋季阴雨。
“闹到现在这个地步,我们谁都不体面。”
“所以容珩,我们放过彼此吧。”
得到的是男人无穷尽的沉默,他目光凝滞在她的发顶,神色有些空洞,不知是在发呆,还是在深思熟虑。
半晌,他终于开口。
“如果遇见你的时候我不是现在这个我,我们的结局会不会有什麽不一样?”
陈仪月擡起头,眼睫翕动,最後直视他,坦然的通过他的眼睛,找到过去爱人的影子,坚定道:“可我只喜欢过现在这个你。”
世上哪有那麽多如果呢。
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两条无限延伸的直线交错留下的交点,成为他们共同的人生印记,片刻的美好过後,各奔东西,才是他们最完美的结局。
半晌,容珩喝完最後一口美式,眼中浮现出洁白的杯底。
最後一颗泡沫泯灭在寒冷的空气之中。
“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。”
“我明晚会乘专机返回南城,可以来送我最後一次吗?”
陈仪月抿唇,对男人转变态度的速度感到讶然,但还是始终保持警惕,“不好意思,我……”
容珩没等她说完便打断她,起身道:“没关系。”
男人走到前台结账。
陈仪月不可置信,怔愣的看着男人起身离去的背影,反应过来後连忙起身跟上。
玻璃门被男人有力的手臂轻飘飘推开,风铃作响,耳边传来翠鸟清脆的啼叫。
“容珩!”
他没有转身,只是停下了脚步。
“……祝你前途坦荡,幸福美满。”
容珩侧过身,半张脸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下,眼睫投射出一小片阴翳,泛白的唇微微扬起。
“祝你拥有自己想要的人生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会心一笑。
片刻後,容珩转身离开。
临走前,陈仪月问他。
“你会输给容知廷吗?”
“不会。”
春风拂过,容珩一步一步向前走,香樟树下,他擡眼瞧了瞧刺眼的耀阳。
这样好的阳光。
可惜,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。
是夜,容珩搭乘专机回国。
前来送行的只有Pert一个人。
Pert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,从小跟在他身边长大,是Blanchel家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。
今天下午,容珩正式与他签署了有关容氏Z国区块的深度战略合作及海外开发协议,还有……
“你在M国的那些産业真的全部都不管了?”
容珩点点头,看上去不愿多言,自从上午回来後,他就一直是这幅淡淡的死人样,仿佛他现在拿刀刺他一下都没什麽大不了的。
Pert坐到他对面,将合同重新摆到桌子上,“你捏在手里这麽多年的东西,现在什麽不要就都给我了?不会有诈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