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门庆在谋划的同时。
“大郎糕饼行”虽然已过了最拥挤的时段,但依旧客流不断。
武大郎正指挥郓哥儿清点日的惊人收益,潘金莲也稍稍得了空,坐在一旁小憩,眉眼间虽带倦色,却难掩兴奋与风情。
就在这时,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店门外。
丫鬟先下车,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下一位女子。
这女子一身淡雅湖蓝裙衫,云鬓轻挽,珠翠点缀得恰到好处,容貌姣好清丽,气质温婉如水,与潘金莲的明媚妖娆截然不同,却别有一番动人心处。
御姐到了!
她一下车,立刻吸引了店内所剩不多的客人的目光。
她步履轻盈地走进店内,声音柔和悦耳:
“武大官人,小女子受相公所托,特来道贺。”
武大郎闻声抬头,顿时被她今日的打扮迷得一愣。
李瓶儿微微颔,仪态万方:
“大官人莫怪,按理来说这糕饼行我家相公也掺了两股,今日他是必到的,奈何他身体不适未能亲来恭贺,特命妾身前来道贺,备上薄礼,聊表心意,还望官人勿怪。”
不等武大郎答话。
潘金莲先注意到了这位气质不凡的夫人,尤其是看到对方那不着痕迹打量武大郎的温柔眼神时,她原本因成功而喜悦的心情,没来由地蒙上了一层极淡的不悦。
武大郎连忙回礼:
“花夫人太客气了,花兄弟能看得起我武大,武大感激不尽。请您转告花官人,糕饼行我经营着他尽可放心,改日必当登门拜谢。”
李瓶儿浅浅一笑,目光在武大郎挺拔的身躯和店内热闹的景象上轻轻掠过。她确实没想到这卖炊饼的武大郎还能搞出这般非同凡响的动静。
她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与赞赏。
不过她很快感受了潘金莲的目光,立刻转身盈盈行礼:
“小女子久闻六姐芳名,今日一见果然明艳非常。”
“妹妹客气了!”
潘金莲还礼,拉着李瓶儿进去后面说话。
不多时,李瓶儿告辞离去。
傍晚时分,西门府花厅。
西门庆换了一身簇新缎袍,脸上早已不见白日的阴鸷,换上了热情洋溢的笑容,频频向主座上的李知县敬酒。
“老父母今日肯赏光,真是蓬荜生辉!晚辈先干为敬!”
西门庆举杯一饮而尽,姿态放得极低。
李知县捻着修剪精致的短须,呵呵笑着,小口啜着杯中美酒,既不推辞也不过分热络:
“西门大官人太客气了,本官与你父亲西门达向来交好,前几日才喝得宾主尽欢,今日又何必特别相请?”
他绝口不提白日南门外之事,仿佛全然不知。
“也无他事,只不过感念县令大人恩德,故而有此一聚。”
西门庆当然知道他装傻充愣,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
西门庆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,终于图穷匕见,故作感慨道:
“老父母日理万机,还要为县中商贾琐事操心,今日竟亲自去为那新开的糕饼行剪彩,真是爱民如子,晚辈佩服之至。”
他话里带着试探:
“只是这武大,以往不过是个沿街叫卖的炊饼贩子,一时侥幸得了些奇巧玩意儿,竟劳动老父母大驾,真是……真是莫大的造化。”
李知县何等人物,岂能听不出他话里的酸意和打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