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颂吃完手里的果子,并没有回头,只挥了挥手,说:“後会有期。”
希望後会有期吧。
黑压压的兽群迎风站着,看着她从山脚离开,但心里却小小的开心起来,後会有期就是还会再来玩的意思对吧。
姜颂从小路回了嗒达长老的院子,这个时间长老应该已经睡了,但屋子里的灯还亮着。
她走进去,没看见嗒达长老的影子,只有一盏小灯在桌上亮着。
长老确实已经睡了,但也知道她今晚会回来,所以特意留了一盏灯。
姜颂把在山上跑来跑去的尘土洗干净,才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。
後面几天的姜颂就像一个普通的亡灵一样,在旧地吃喝玩乐。
亡灵们很喜欢和幼崽待在一起,他们是打心底的开心,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幼崽每次悄悄看过来的眼神,总带着些许的无奈。
嗒达长老对此但笑不语。
在旧地的第七天,姜颂于一个天微微亮的清晨,就像来时那样,再一次走出了嗒达长老的院子,她没有留下任何东西,也不打算惊扰任何一个人。
她准备从旧地离开了。
院子外站在一个现在本应该在梦乡的亡灵,就算已经见了很多次,姜颂还是为她的漂亮银发移不开眼。
嗒达长老笑容很淡,只略微勾起一点嘴角。
姜颂只当她是来送自己的,于是与她并肩而行。
“全知全能的嗒达长老,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?”她踢着脚下的石子道。
嗒达长老一点不配合地拒绝了。
但姜颂充耳不闻地把故事讲了出来,她哪知道什麽故事,不过是从壁画上看见的罢了。
她已经做好独角戏的准备,她之所以敢透露未来,是因为嗒达长老本来就拥有这种能力,所以也不怪她剧透。
但嗒达长老像是很感兴趣地纠正:“献出亡灵之心的亡灵并非普普通通,如果那样的亡灵也叫普通,那亡灵族就都是渣渣了。”
姜颂细细回想,壁画上确实说的是那是个普通亡灵,不过嗒达长老说的也没错,能解决两族大战危机的哪能是个普通的。
不知不觉间,两人走到了大草地。
嗒达长老问:“你的问题解决了吗?”
这个问题不仅仅只代表亲和力残疾。
姜颂叹了口气,像是很无奈似的:“神用七天创造世界,我用七天想到答案,其实我真不想出这种风头。”
她停了下来,看向嗒达长老的眼中除了蓝火,还有着流光,这是魔法的光辉。
姜颂周围游动着星星一样的光点,但其实这是比星星更不可思议的存在,能用眼睛看到的,存在于大自然的元素。
0代表着无限可能。
嗒达长老脸上露出吾家有崽初长成的欣慰,还有与脸不符合的慈爱,她擡起手,将一道祝福送至姜颂。
亡灵族的祝福十分与衆不同,是一截水晶模样的骨头。
姜颂带着这截骨头继续往前走了,边走边消散,最後只剩一点呢喃。
“祂到底是怎麽想的,居然让我拯救世界,救世主吗,听起来好容易死的感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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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学期的维托卡学校很早就放假了,连期末成绩也没公布,这其实很匪夷所思的,实在是维托卡曾干出过延迟延迟再延迟的事来。
但这次不一样了,因为战争,是维托卡无法左右的。
学生赶着回家和父母团聚逃亡,也有的成为军队的一分子,还有的选择留在学校,他们无家可归了。
王室和教廷打得如火如荼,感觉不把对方整死就一定不罢休,皇权和神权的碰撞,在此便要一决胜负。
迦米木着张脸,有时候感觉人死光了算了,有时候又觉得没必要,什麽权都无法凌驾在子民之上。
他看着穿着战甲的父亲,眼中有着陌生与失望:“既然有亡灵之心,为什麽不在一开始稳定胜局,非要打仗才好吗?”
国王没有看他:“没有经历过战争,教廷是不会知道痛的,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加斯克尔的荣耀。”
“这里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东西,迦米,而不是站在这里质问我。”
迦米攥紧双拳,深吸一口气,鼻尖上隐隐约约的血腥味,他不想再说什麽了,现在的父亲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。
他掀开帐篷的帘子走出去,几个士兵正擡着担架往医疗士兵处赶,看见他还不忘尊敬地躬身。
迦米的眼泪流了下来,咬着牙。
可是父亲,让子民安居乐业,才是加斯克尔真正的荣耀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