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朝暮戴着口罩,神游天外,梁曜站在他身边,忙应道:“水管破了,让铁质的水管划了一道。”
“您看用打一针破伤风麽?”
医生点头,清创消毒,林朝暮面无表情的看着沾了酒精的棉球擦拭伤口,梁曜注视一会就不忍的撇开视线,单手扶在林朝暮肩上微微按着他,跟医生道,“用美容针。”
“梁哥…”林朝暮一下来了精神,颤声把自己的右手搭在梁曜手背上。
梁曜心痛得无以复加,他自己是摔打惯了的,打篮球跑步哪个没受过伤,工作後搬家有一回在楼道里因为楼梯上积年累月的油腻没看见,当时从楼梯上层摔到最後一阶台阶,膝盖上的血顺着往下流,回家用水冲了冲过两周也好了,他从来没觉得受伤是什麽大问题。
可是伤在林朝暮这里,他连看一眼都不敢。
梁曜连忙握住他的手,低声安慰道:“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恐惧丶信任都包含在他的声音里。
“拿药去护士那里打针,然後回来我给你开个单子。”医生开着处方,把单子递给他,“意外受伤破伤风针的费用能在市政保险报销的。”
“好的。”梁曜扶起林朝暮,把他半圈在自己怀里,又带着他逆着人流往外跋涉,把他安顿在急诊大厅稍微安静些的角落长椅上。
又是排队缴费,梁曜在护士站排了一个小时,等快到林朝暮了才发了个消息把他叫过来。
打完破伤风针後安排他先出去等车,自己返回医生的办公室,“大夫,领保险单。”
“他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好,最好挂一个心理咨询的号。”
梁曜接过保险单,发现保险单上面还夹着一张名片,是这家医院心理科一个主任的名片。
梁曜没放在心上,拆下名片放进口袋,点了点头对医生道谢就走了。
“车还没来麽?”梁曜在医院外面,给站在背着阳光的林朝暮披上外套问道。
“我不会用网约车软件。”林朝暮犹豫一下道。
网约车是这几年才兴起的,而他这几年一直都是丽丽带着司机接送。
梁曜打车,等车来的功夫,林朝暮一直注视着对面街上卖餐点的小车。
“梁哥,小笼包。”林朝暮擡眸。
“医院门口的不干净。”梁曜没想到他还没忘了这件事,随口道。
“哦。”林朝暮没再说什麽,慢慢垂下眼睫,他的眼睫纤长,在阴影下像是蝶羽轻轻颤动。
梁曜拿他没有办法,拿出手机。
【网约车预计抵达时间5分钟】
“在这等我。”梁曜叮嘱他,看他点头,揉了揉他的头发跑去对面给他买了一笼鲜肉春笋包子。
然後一手拎着包子带着医生开的消炎药和保险单,一手牵着打完针後精神萎靡的林朝暮回家。
盯着林朝暮吃消炎药,把他安顿好就拿着工具箱进卫生间修水管。
这套平层的排水防漏做得不错,没有漏水点後水已经顺着地漏退去了,梁曜半蹲着拆水管,因为水管变形,他换了几套工具才拆下来,换上新的水管。
等他忙完已经到中午了。
“梁哥,我们出去吃吧。”林朝暮从卧室出来,坐在岛台边的高脚椅上道。
“不用,家里有什麽?”这个上午,梁曜打车过来,带他去医院丶修水管,充实而忙碌,梁曜忙得连杯水都没喝,口干舌燥,人一忙起来就忘记了自己那些小心思,加之林朝暮分毫未变还是以前依赖顺从的模样,梁曜又习惯性的拿回了主导地位,边打开冰箱边问道。
左右对开冰箱,整个冷藏层唯有矿泉水。
玻璃瓶的矿泉水在冷藏层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,整整六层矿泉水。
梁曜:“……”
他不敢置信的打开冷冻柜,哗——
扑面而来的寒风拂了他满身,冷冻柜空空如也,只有制冰区放着两层已经制好的冰块。
“家里没什麽吃的。”林朝暮小声道,“你吃小笼包麽?给你留了两个。”
梁曜默默的合上因为震惊张开的嘴,从冷藏区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。
玻璃矿泉水瓶是软橡胶塞设计的,他先打开一瓶推到林朝暮右手边,自己才打开另一瓶仰首喝水。
至少把水的问题解决了。
“梁哥,水管修好了,你好厉害呀。”林朝暮信赖的注视着他,粲然一笑道。
他真正笑起来的时候,眼眸会微微弯起,像是一泓波光潋滟的湖水,如春花初绽,山茶朝露,灿烂云霞也不过是他的点缀。
摄人心魄的美貌似皎洁明月,在他真正的意中人面前灿然生晕。
梁曜被蛊惑了似的,指尖在林朝暮面颊上轻触,然後手指连忙弹开,错开目光道:“有灰…”
“嗯。”林朝暮双臂放在桌面上环抱,枕着自己的手臂侧首朝他浅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