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浅抬起头,看向段母。
段母的眼眶有些红:“嘉许这孩子……命苦。从小就跟着我吃苦,还要被他那个爸……是我没用,没能给他一个好环境。”她吸了吸鼻子,努力平复情绪,“他以前,心里压着太多事,总是一个人扛着,不爱笑,我看着心疼,又没办法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白浅脸上,充满了真挚的感激:“可自从认识你之后,他变了。真的变了。他回家会笑了,话也多了,整个人都像是……活过来了。阿姨知道,这都是因为你。”
白浅放下手中的水果刀,拿起一旁的纸巾递给段母,声音轻柔却坚定:“阿姨,您别这么说。嘉许他很好,他所有的努力和坚韧,都源于您给他的爱和教导。他能走出来,靠的是他自己内心的力量。”她顿了顿,望进段母含泪的眼睛,“而我,只是很幸运,在他需要的时候,恰好出现了而已。以后,我们会一起好好孝顺您。”
这番话,既肯定了段嘉许自身的价值,也安抚了段母内心的愧疚,更许下了一个关于未来的、沉甸甸的承诺。
段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,她握住白浅的手,用力地点着头,哽咽得说不出话来。所有的担忧、所有的忐忑,在这一刻,都化为了满满的欣慰和祝福。
当两人端着水果盘走出厨房时,段嘉许立刻站了起来。他敏锐地察觉到母亲微红的眼眶,心头一紧,下意识地看向白浅。
白浅对他微微一笑,轻轻摇了摇头,眼神平静而温暖。
段母则走到儿子面前,伸手替他理了理其实并不乱的衣领,声音还带着一丝鼻音,却充满了释然和欢喜:“嘉许,要好好对浅浅,知道吗?”
只这一句话,段嘉许瞬间明白了所有。一股巨大的暖流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,酸涩与狂喜交织着涌上喉头。他重重点头,声音沙哑却无比郑重:“妈,我知道。”
午餐是段母亲手做的一桌家常菜,味道很好,气氛更是前所未有的温馨融洽。段母不停地给白浅夹菜,眼里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。段嘉许看着母亲久违的、自内心的开朗笑容,看着白浅与母亲之间自然流淌的温情,只觉得胸腔被一种名为“幸福”的情绪填得满满的。
曾经,家对他而言,是负担,是压力,是想要逃离却又无法割舍的沉重。
而现在,这个小小的、温暖的屋子里,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,终于变成了他真正渴望停靠的港湾。
离开时,段母一直将两人送到小区门口,拉着白浅的手依依不舍地叮嘱常来。看着两人并肩远去的背影,段母站在夕阳的余晖里,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湿意,脸上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、无比安心的笑容。
她的儿子,终于遇到了那个能照亮他、温暖他一生的人。
而她,除了全心全意的祝福,再无他求。
回程的车上,段嘉许紧紧握着白浅的手,一直沉默着。直到车停在白浅公寓楼下,他才转过头,深深地凝视着她。
夜色初降,车内的光线昏暗,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,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——感激、爱恋、庆幸,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脆弱。
“浅浅,”他声音低哑,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,“谢谢你……谢谢你来到我身边。”
谢谢你,让我灰暗的世界有了色彩。
谢谢你,让我破碎的家庭重拾温暖。
谢谢你,愿意接纳这样一个不完美、背负着沉重过去的我。
白浅看着他,看着他眼中清晰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,看着他毫不掩饰的、全然的依赖与爱意。她伸出手,指尖轻轻拂过他微湿的眼角。
“段嘉许,”她的声音如同夜色中最温柔的承诺,“以后,我们会有很多个,像今天这样好的日子。”
他再也忍不住,倾身过去,将她紧紧拥入怀中。这个拥抱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,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对未来无限的笃定。
见家长的忐忑,化为乌有。
留下的,只有被全然接纳、欣赏和祝福的圆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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