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?”
后座的男人眉眼沉在阴影里,眸光掠过眼前灯火通明的庄园,最后落在庭院里那个被人群围在中央的颤抖的娇小蓝色轿车上。
“撞开。”
两个字,冷得像淬了冰。
此时,车内,楚绒蜷缩在驾驶座上,沾染了血迹的指尖死死攥着安全带,指节泛白。
车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佣人,有人正用力拍打车窗,刺耳的声响混着模糊的叫骂,像一场荒诞的围猎。
她渐渐有些呼吸不上来,视线落在自己沾血的指尖上时,瞳仁皱缩,听着窗外越来越大的拍打声,不受控制地惊叫出声。
直到——
人群散去,门被拉开。
她被男人抱着出来时,还在微微发颤。
巴掌大的脸血色褪尽,下巴那儿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,像是雪地里绽开的红梅,刺目又脆弱,雾蒙蒙的眸子抬起,睫毛上悬着泪,将落未落。
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,那滴泪终于坠下。
“鹤钰……”
她唤他的声音带着颤。
鹤钰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膝弯和后背。
她浑身冰凉,却在落入他怀抱的瞬间下意识往他胸口贴,仿佛那里是唯一的热源。
“嗯。”
他低低应了声,指腹擦过她脸上的泪痕,温声道,
“不怕,我在。”
楚绒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,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。
她仰头看他,唇瓣还在细微地颤,
“他……他死了吗?”
好大的脾气
楚绒话还未说完,眼前便一阵发黑,眼皮一垂,陷入昏迷。
她晕过去后,意识浮浮沉沉,像陷在一场混沌的梦里,浑身滚烫,耳边隐约传来许多人说话的声音,医生的低语,脚步声,仪器的轻响,混在一起,却又模糊不清。
唯独鹤钰的声音格外清晰。
他唤她“昭昭”时的语气,像一池温热的泉水,卷着细密的热浪,一阵阵轻拍在她的意识边缘。
她听得恍惚,眼皮沉甸甸的,舒服到完全不想睁开。
再次醒来时,已是两日后。
昏暗的房间内,线香静静燃烧,袅袅烟雾如薄纱般飘荡。
楚绒悠悠转醒,意识回笼的瞬间,恐惧再度袭来,她猛地掀开被子,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门,恰好撞见从外面回来的鹤钰。
她几乎是飞奔着扑进他怀里,紧紧抱住他的腰身,粉唇轻颤,
“鹤钰,他……”
“还活着。”
三个字落下,楚绒始终紧绷着的心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,她拽着男人的手臂,嘀嘀咕咕,
“我差点要吓死了!”
当时她太愤怒了,烛台一挥,那个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,鲜血从地板上蔓延开来,刺目的红叫人瞬间慌了神,她想也没想就逃了出去。
可刚坐上车,还未来得及发动就被庄园的佣人发现,团团围住。
楚绒还在后怕,脸色渐次泛白,灯光映着她的五官,挺翘的鼻头浮起一层细细的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