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…行啊。”
童舒岚按下车窗键,有一丝丝流动的空气涌进来,连带着路面的杂音。
陈瑜也心有杂念,她并不清楚童舒岚是杂念的诱因,还是杂念本身。车里每一首歌都充满了怀旧色彩,旧得不像童舒岚这个年代的,她跟着小声哼。
“也许痴心可以换情深”
“在无望盼天悯…”
童舒岚也跟着唱,正当陈瑜沉浸在这种港台音乐ktv氛围中时,童舒岚突然问她:“草莓甜吗?”
车停在一个路口,前面是一个红绿灯,长长的,99秒一点不见减少。
车内只剩下周慧敏孤单的继续唱着“爱过痛苦一生”
陈瑜理了理头发,哼笑了声:“你不是和我说不是这个季节吗?”
“所以实践才能出真知。”童舒岚把窗户又按上来,红灯终于开始计时,贪念滴滴答答,她垂下头,声音也低下去:“我找的最好的一块基地,转来转去,选来选去才装满。”
她自吹自擂的好意倾泻下来,偏浇得陈瑜措手不及。
後方刺耳的鸣笛声打破平静,童舒岚也回过神,太急了,太急了。童舒岚的手心冒汗,矫枉过正地解释:“不甜也没关系,嘿嘿。”
人面对善意的时候,给出反馈是一件自然的事情,她也忍不住一试:“很甜。”
童舒岚又回了句:“那就好。”
她没有更多索求,甜了就因你满意而开心,想要的的褒奖没有得到也不吵不闹…
陈瑜压着笑问:“要是酸的怎麽办?”
“赔你,再给你买甜的。”
陈瑜终于忍不住笑起来,汽车右转进入火锅店的停车场,童舒岚借着看後视镜又看了眼她。
“你真会做亏本的买卖…”陈瑜干脆不偏不倚的看回去,笑意隐藏,彻底变了神色,仿佛大权在握:“我搬家了,下周请你来暖房。”
童舒岚没来得及回答,陈瑜又道:“不许再买东西。”
“啊?”
“你不想来?”
童舒岚停好车,看着陈瑜,终于从这一连串的话里反应过来,直白道:“其实我以为今天你就会叫我去坐坐呢…”
得寸进尺得寸进尺…陈瑜真想给她一个眼刀。
“不过没关系。”童舒岚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:“我可以来做饭吗?”
“第一次看见给自己揽活的,太积极了吧,小童妹妹。”陈瑜扫她一眼,气势跑了些,自己又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嗯。”
没有否认,没有东拉西扯的解释。
陈瑜终于知道了自己开始怀疑的缘由,因为童舒岚就是这样,总带着没有理由的好意,当你有所疑惑,她永远坦坦荡荡的承认。
这份疑惑转嫁过来,成了她的心理负担,今时不同往日,杂念一多,陈瑜没办法像在哈尔滨那次一样,坦然的夸一句“你好可爱啊!”
她喉咙发痒,最终败下阵来:“好吧…”
“那我们下周一起去买菜吧,开火才算暖房。”
“行…周六你应该更方便,马思思和文涓也有时间…”陈瑜的掌控力散了大半,有气无力,跟了一句解释,“我是说她们也来玩,但她们平时不下厨…”
“那不是更好,我最喜欢买菜了。”
陈瑜觉得童舒岚偶尔有一种懵懂和天真,特别是在这些琐碎的事务上,日常生活对很多人来说是无趣的,人们往往厌倦了日复一日的买菜做饭丶平常度日。但童舒岚的可爱之处就在这里,草莓也好丶柑橘也罢,都能成为她嬉笑怒骂的素材。
童舒岚兴致昂扬:“你觉得吃火锅怎麽样?备菜比较方便,冬天嘛,也不容易冷掉,我在镇上买点新鲜的蔬菜带来,你不太能吃辣,煮清汤的吧…”
她滔滔不绝的,唇上的颜色有点像自己那管掉落的口红,不过很配她,却不怎麽配她今天这身棕色的夹克…
“哦对了,你什麽时候起床?我看我什麽时候过来合适。”
还早呢,陈瑜想说,还有一整个星期,其实不用这麽早开始计划——其实这件夹克也不错,很衬肤色,童舒岚很白…
“陈瑜?”
陈瑜入了神。谁说了一句——你好可爱。
童舒岚听见了。
她後知後觉,也听见了。